第一章 悠悠清風少年郎(1 / 2)

六月來得很急,不僅帶來了炎熱的夏風,還吹走了鄭昭容所有的生意。

鄭昭容攜長凳坐於鏢局門外,單腿斜跨於長凳之上,關公刀有一下沒一下的刮著她手中的甘蔗。

鄭昭容瞄了眼白淨的甘蔗,一口咬下。“哢嚓哢嚓”的聲音讓過往的行人直冒冷汗,禁不住打顫。

鄭昭容倒是不在意,她朝地上啐了一口,氣急敗壞道:“這鬼天。”

阿立從廚房裏端了個茶缸,朝鄭昭容慢步走來,“鏢主,你還是回前堂吧,今天怕是沒生意了。”

鄭昭容轉動著關公刀,刀鋒直衝太陽正心,阿立嚇得連退三步。

“阿立,你說這要是再沒有人上門做生意……我是不是就可以去跟西街的那王媒婆說說去了,說到底,我也快到嫁人的年紀。”鄭昭容斜眼朝阿立看去,做了個自認為極其嬌羞的動作。

阿立繞了繞頭,“鏢主,還是算了吧。現在清風街的媒婆,哪一個見了你不跟見了鬼一樣,更別提那個王媒婆了。你上次拿刀威脅她要她幫你相親,結果她金媒婆的招牌差點砸你手上。”

鄭昭容瞪了阿立一眼,訓斥道:“那是威脅嗎?那隻不過是那天刀鈍了,拿出來打磨兩下……誰知道正好被那個媒婆撞上了呢。也怪那媒婆膽小,還稱自己給京城的人說過媒,我呸……”

三月前,鄭昭容忙了一月,正值春季,便放了自己幾天假,順便叫來了王媒婆。

恰逢梅雨時節,刀劍極易生鏽,鄭昭容便和阿立在院裏磨刀。

鄭昭容嫌棄阿立磨刀太慢,便自己攬下全活,“阿立啊,你說咱倆都認識快一年多了,在這地都呆另了這麼久,你就一點都不想家?”

阿立搖搖頭,站在一旁,一手端著茶缸,一手拿著手巾,“你要我去想那死鬼老爹?那個我一出生就恨我不是個女兒身,好把我賣到窯子裏換酒錢的人?”

鄭昭容停頓片刻,仰天大笑,“我的好阿立,要換我碰到這種爹,看到沒,”鄭昭容搖了搖手中的紅纓槍,“等到16歲立馬找媒婆說媒,早日成家立業,遠離了他。要是那媒婆說的不好,嗬,就拿我手中這槍,一槍捅死。”

這時,原本在鏢局外笑麵如春的王媒婆猛的停下了腳步,笑容僵滯在了臉上。本想扭頭便走,但想著在這清風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地方,早死晚死都是死。於是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咬緊了牙關,抬步朝鏢局裏走去。

鏢局內,鄭昭容剛磨好自己最喜歡的關公刀。那刀鋒吹毛立斷。鄭昭容單手一揮,轉瞬間,伴隨著幾縷青絲落地,關公刀已然架在阿立的脖子上。

門外的王媒婆剛踏進入門,便看到了這一幕,一下子腳步重如鐵。

阿立無趣的看著鄭昭容,對鄭昭容這種抽風行為,他已經習慣了,甚至麻木。

鄭昭容一臉興奮的看著阿立,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就問你怕不怕!”

阿立翻了個白眼,還沒等他回話,隻聽扇子落地的聲音。

鄭昭容與阿立雙雙朝門外看去,王媒婆呆若木雞,久久才從她口中蹦出了一個字,“怕!”

鄭昭容微微一愣,立馬把關公刀扔給了阿立,轉頭迎向王媒婆。

“哎呀,王媒婆,你來的可真巧。我正和阿立鬧著玩呢!”

王媒婆眉角輕佻,怔怔點了點頭,“那個……沒事,沒事。咳咳,我王媒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是吧。對了,今天是鏢局哪位兄弟要說親啊?”

鄭昭容眨巴著眼睛,食指指向自己,“我。”

“這樣,我突然記起今日家中無人,我那臥床多年的父親無人照看。鏢主,這樣,這件事我王媒婆必然銘記於心。這事我們下次再議,下次再議。”話音剛落,抬腿就要往門外走。

鄭昭容頻頻點頭,麵露焦急之色,“哦哦,那王媒婆你趕緊回去吧。”

“鏢主,你的關公刀我給你磨好了。”阿立從兵器房裏走出來,悠哉道。

鄭昭容哦了一聲,微微皺眉,“還什麼關公刀啊,你趕緊去送王媒婆回去。她臥病多年的老父親無人照看,她正趕著回去呢。”

阿立看了眼王媒婆一眼,快步走到她身邊,麵無表情道:“走吧。”

王媒婆餘光裏滿是那鋒利的刀鋒,她心一沉,扭頭笑道:“我又想起我幺弟在家,我這便不回去了。”

鄭昭容雙手抱住了王媒婆的胖手,真切道:“真的沒關係嗎?”

王媒婆點點頭,“我家幺弟自幼開始著手家事。這麼點小事他一定可以自己處理的。鏢主不用擔心。那我們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