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出工
屋裏沒有人,但是從淩亂的程度看,這裏麵應該住著不少人。大軍指著一個下鋪道:“別嫌髒,你先睡在這裏,班長他們等會兒就回來,我們在這裏應該不會住得太久。”陳琳放下包袱坐到床上四處打量著。大軍二人卻不知到哪裏去了,他們再回來時拎著幾瓶啤酒和一隻燒鵝,也沒多話坐下三人就吃喝起來。就在燒鵝吃了大概有半隻時屋外陸續進來五個人,其中一個見了陳琳頓時高興地叫道:“琳子,這麼快你就到了。”這人身材十分魁梧,濃眉大眼,一臉的絡腮胡子,正是陳琳當年的班長——馬長河,正宗的山東大漢。陳琳永遠忘不了有一次出去執行任務時遭到越共伏擊,班長與敵人貼身肉搏,用一把匕首結果了三名越南軍人的場麵。事後才知道這三人全是越南軍隊的特種兵,馬長河一戰成名,被授予三等功。
二人見麵有說不完的親熱話,另外四人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各自上了各自的床,抽煙看書各忙各的。夜幕漸漸降臨,大軍拉著陳琳和班長三人走出棚屋。陳琳道:“班長,咱們來這裏是做什麼事的?”
班長和大軍互相望了一眼,都笑了道:“琳子,你過得苦嗎?”
陳琳不知道班長問這話的意思,愣了一下道:“習慣了,像咱們這樣的人能活著就不錯了。”
班長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琳子,那時候咱們一起打仗,一起共過生死,沒想到現在咱們又在一起了,這就是緣分,你覺得呢?”
陳琳道:“這還有的說嗎,我一直都惦記你們,所以大軍一說我就跟他來了。”
班長道:“好,有你這句話就行。琳子不是咱們不信你,而是現在還不是和你攤牌的時候,不過你放心,從現在開始咱們的命就連在一起了,如果你不好過,我們也都不好過,琳子,信我的話這件事你就別問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陳琳雖然沒上過幾天學,但絕不是傻子,聽班長的語氣他隱隱約約就知道大軍說的掙錢“買賣”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不過對於他而言做什麼事根本無所謂,關鍵是和誰一起做。
他們再回到棚屋已是半夜,屋子裏的人有的睡覺有的還在吸煙,隱約的亮光中陳琳看到一張滿是疤痕的臉。
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雖然居住的條件非常惡劣,不過陳琳還是睡到中午才醒。屋子裏又隻剩他一人。雖然他的肚子已是餓得直吹哨子,但是這裏並沒有吃的,不過饑餓對陳琳來說早就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他一直挨到傍晚這幫人才齊齊而回,吃的都是他們帶回來,日複一日地如此。雖然這裏居住的環境確實很差,但是這幫人每天帶回來的食物卻都是好東西,什麼燒鵝烤鴨、各種各樣的鹵菜花哨的小點心等。陳琳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吃的東西加一起隻怕也沒這幾天的夥食費用高,要說這種日子對他而言實在可以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不過好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就在陳琳來到香港第八天,終於出事了。
那天陳琳起床後一直等到傍晚那幫人還沒有回來。夜幕漸漸降臨,就在陳琳滿心亂猜他們到底幹嗎去了而不得解時,忽然屋外一陣嘈雜聲響。他伸頭向屋外望去,隻見兩個人架著一個人當先而入屋子,那個人渾身是血,衣服都被血浸透了。眾人把他抬到床上,廣西佬扯開他的衣服,見到他的傷口,陳琳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刀傷,傷口很長,由脖頸下直到左腹,所幸不深暫時不致命,不過看他流血的程度隻要救治不及時他肯定也活不了。廣西佬望了望滿臉是疤的人道:“怎麼辦?”
陳琳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的異樣,隻見他擺擺手做個手勢,廣西佬點點頭沒再說話。原來他是個啞巴,不過他不聾。陳琳正在猜他的手勢什麼意思時,忽然一個人瘋了似的,抄起桌上一把剔骨刀就往外衝,班長和大軍急忙牢牢抱住他,那人道:“你們放開我,我要替哥報仇。”
班長道:“兄弟,這個虧我們絕不會白吃,但報仇的事也不能太冒失,否則就是送死。”他們在說話時,一個身材瘦長,皮膚白淨的人已從一個包裹裏取出一團針線略作消毒後便開始替那人縫合傷口。他手法十分熟練,沒多久便將傷口縫合處理好,對那要報仇的人道:“老四,你哥哥的傷不致命,別說什麼報仇,那不吉利。”
老四見哥哥傷口縫合後流血量確實在慢慢減少,這才放心,也不鬧了,緩緩坐到床上。大刀疤走到他跟前給他點了根煙,屋子裏頓時陷入沉默。這一夜誰也沒有睡,隻有傷者疼痛的呻吟。第二天一大早,大刀疤一個人就出門而去,直到中午才回來。進屋後他對班長做了一會兒手勢,班長連連點頭,然後班長對陳琳道:“琳子咱們出去說話。”走到屋外班長道:“琳子咱們到底在這裏做什麼你大概也猜到一點了,不瞞你說我們在這裏開了一個賭檔,另外收一些大陸人偷來的東西。沒想到昨天出事了,他們把一個香港佬的箱子給掉了包,帶到我們這打開後裏麵全是大麻。還沒等我們趕走這幫人,對方人就來了。大陸人估計最少被砍死一人,我們的人你也看到了,重傷一個,並且對方放話了要我們快滾,否則殺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