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複出(四)(2 / 3)

“是啊,是啊,我們也有難處嘛,我高德勇可以對天發誓,劫持李大人那事不是我做的。高某在北平有價值十幾萬兩的產業,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人就高抬貴手,讓我處理一下私事,高某處理完了,再回來聽大人教誨便是”。高德勇知道事情越拖越糟,進來這麼多天,股市一直在下滑,手裏還有大筆股票沒拋,不知是否已經變成了廢紙,眼前服一下軟,過後未必不能找回來,做生意要看長遠。

“好說,好說,明天就安排你們的屬下過來見你們,這些天他們在我布政衙門外,沒日沒夜的守著,也累壞了。”郭璞顯然今天心情很好,答應的挺痛快。轉過一座小橋,來到池塘中一座假山的亭子裏,郭璞招呼二人坐下,吩咐隨從再砌壺好茶來。假山布置得很漂亮,特地在石頭中上添了土,種了些畫竹。池塘裏蓮蓬初成,如一盞盞青醅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竹本無心,節外偏生枝葉,藕隨有孔,胸中不惹塵埃”,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麵的葉子,郭璞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隔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幽幽地說:“二位都說官字兩張口,從來不講理。郭某為官這麼多年,隻覺得這官兒應該是百姓雇的小夥計,拿了人家的錢就得管人家的事,無論俸祿多少,不盡心盡力都對不起這份俸祿。你二位雖非本地人,但是到了我的地頭上,交了稅,我就得對你二人負責。你們以為外邊這麼亂朝廷會放任不管麼,別說你二位,就是我這布政使府,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眼下朝廷無非是讓他們再蹦達蹦達,看清楚了幕後黑手到底在哪裏,馬上秋天到了,是算算這一年總帳的時候了”。

“這….”,高德勇和葉風隨二人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愣。照著郭璞這種說法,近二十多天,整個北平的差役、捕快還有京城的錦衣衛想必都沒閑著,一直在尋找解決問題的關鍵。郭璞把他們二人軟禁起來,讓二人無法開始進行任何行動,實際上避免了二人因貪圖小利而站錯了方向。

無論是否領情,麵子上還要裝一裝,二人同時站了起來,拱手施禮道:“多謝大人照顧,大人日後若有用得到我二人之處,我等必竭盡全力”。

郭璞掃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心中未必信服,揮手示意二人坐下,品幾口茶,慢慢說道:“也算不上照顧,有道是不涸澤而漁,不焚林而獵,大家都想賺錢,但目光不能太短,不守賺錢的規矩。若論本錢,張家、楊家、徐家哪個不比你們本錢足,可他們為什麼不賺昧心錢。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大家都不把北平的規矩放在眼裏,錢是賺到了,百姓也擠兌得沒生路了。知道朝廷上多少大佬等著看新政的笑話,惹怒了皇上,把北平新政停了,把海關封了,來個一拍兩散,我看你們到哪賺錢去。況且二位想買的東西,離了北平未必買得到吧”。

“嘩啦”一聲,葉風隨不小心把茶杯碰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趕緊低頭去拾。高德勇比他沉得住氣,收起嬉皮笑臉的齷齪麵孔,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莫非,莫非布政大人知道我們要買什麼”!

“豈止知道你們要買什麼,劫持忠勇侯那夥人最後是從排水溝裏離開的吧,郭某方便百姓之舉,居然被這種齷齪之徒利用。哼!高老弟,我是叫你阿爾思楞(蒙古語,獅子)那顏呢,還是叫你高德勇呢?你本事不小啊,在我府裏還能傳出消息去居然讓你家的丫頭晴兒去京城替你申冤,想把事情弄大,按你的計算估麼著她也快到京城了吧。嗨,看我這記性,我忘了告訴你,她救主心切,半道上受高人指點去河南找欽差武安國大人了。要不是你這一鬧,平遼侯武安國還真找不到盡快來北平的借口”。

廳子裏的空氣迅速凝結成冰,池塘裏一絲風都沒有,荷葉如玉雕一般在水麵上投下蒼翠的影子。高德勇端起茶碗向嘴邊送,茶碗的蓋子和碗口嘩啦嘩啦地碰撞著,就是送不到嘴邊。葉風隨早已從桌子底下躍了出來,站在離郭璞一步遠的地方,擺了個蒼鷹博兔的姿勢,雙臂蓄勢待發。二人誰也沒有想到,平素看起來連麵兒都懶得露的布政使大人居然如此狡猾,自己的一切盡在其掌握之中。這些日子,每天和郭璞互相扯皮,抱著一線蒙混過關的希望。現在看起來,從頭到尾,都是被這位布政大人牽著鼻子走。

郭璞看看葉風隨,又看看滿臉是汗的高德勇,淡淡的笑了,轉身對邊上緊張地按住腰間手銃的親隨說道:“去叫人給葉老弟換個茶腕,不然他要搶我的茶喝了。人家是南洋海上泊泥國(今馬來西亞一部)水陸綠林總瓢把子的大公子,千裏迢迢來了,總不能讓人連口水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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