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較量(四)(3 / 3)

草原深處的大帳內,老太尉觀童臉上的皺紋如大地上的裂縫一樣深。納哈出戰沒後,觀童繼任了元太尉的職務,金山諸部名義上都歸他統屬,三十多萬人的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裏,讓他不得不放棄原來堅持的很多東西,包括作為一個蒙古武士的榮譽。

早有迷惑不解的部下問過他為什麼不再為戰爭做準備,都被他以“得到確切消息,震北軍近期不會進攻”的借口推搪過去。此時的他必須等待胡和魯(陳天行)的消息,必須等待那個傳說的答案和朱棣的反應。

隻要閉上眼睛,數月前與胡和魯會談的一幕就會出現在他麵前。這不會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老觀童拚命的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思路偏偏向這個方向走。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揪住一根稻草,明知不可能救命,依然不會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胡和魯,你說那個謠傳是真的,他真是我們金山部娜仁托婭(霞光)的兒子”?

“這個消息千真萬確,當年與那仁托婭郡主一同被掠走的蒙根其其格 (銀花)還活著,就在科爾沁部深處的草原上,那仁托婭也活著,隻是不想見我們,我們當年把他獻給皇上,辜負她太多,她永遠不會原諒我們。但她是不是懷孕十三個月才生子,我無法打聽到事情的真相”。陳天行一臉鄭重,完全不像在編一個謊話。

老觀童心中一凜,突然升起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當年那仁托婭被掠走之前據說已經懷孕,如果懷孕十三個月生子,那就是說她在被獻給朱元璋這個強盜頭子時已經懷上了先帝的骨肉,遼東這個和金山部不共戴天的仇敵朱棣就是自己的親外甥,也許就是先帝的血脈,按蒙古族有能者接位的老規矩,他應該有資格成為整個蒙古族的大汗。長生天啊,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想讓蒙古族用這種方式來重現成吉思汗的輝煌。

從胡和魯手中接過朱棣的畫像和順帝的畫像放到一起,觀童鼻子突然一酸,這個少年依稀就是自己當年的影子,那笑容和目光和妹妹那仁托婭如此相似,血肉之情讓他真的想現在就衝過去給朱棣一個深深的擁抱。

“他絕對是那仁托婭的孩子,但和先帝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比較了半天,觀童還是有些猶豫。

“我知道,但是這時候我們談和,才能得到最好的待遇。現在大元和明朝實力相差太多,兩軍膠著情況下,最後獲勝靠的是國力。等戰局明朗後我們就換不回這個條件了,做生意要講究時機”。胡和魯單純從利益上分析交易的得失,“他們什麼時候把金山部當作一體過,我們憑什麼為他們墊背,不像好辦,把先帝的畫像改改就行了,沒有必要為他一個人葬送我們金山三十萬眾”。

看著自幼一起長大的同伴用筆在先帝畫像上隨意塗抹,觀童啞然。那仁托婭回家省親路上被人掠走是個秘密,以她的性格,這個野丫頭有一萬個可能是自己逃走,但怎麼遇到了朱元璋,怎麼成了他的妃子,誰也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大家眾口一詞說是被朱元璋手下大將常遇春搶走,作為禮物獻給了朱元璋,最後鬱鬱而終。可是,當時朱元璋勢力正在江南,怎麼有功夫到北方來掠人,並且掠一個不受寵愛的妃子。如果當年金山部不是為了討好皇帝,那仁托婭應該和胡和魯是草原上最幸福的一對大雁,可惜現在一個生死未卜,一個形單影隻。

“胡和魯,你也該找個女人結婚了,無論如何,現在那仁托婭不可能再嫁給你。你身上流著蒙古族最高貴一脈的血,不能這麼就斷掉”。

“什麼叫高貴,我又不是種馬,那仁托婭隻要還活著一天,我就等她一天,直到有一天我知道她確實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那我就再也沒什麼留戀了”。陳天行搖了搖透,帶著看穿一切的笑容說道,“重現大汗榮光是你們的事,我隻追逐我心中的東西”。

“妹妹呦,哥哥趕車去販鹽巴,走了四百裏路,大風大雪遮斷歸途。妹妹呦,哥哥趕車勒勒車歸來,走了四百裏路,找遍草原不見你的影子……”,寧靜的草原上響起牧人的長調,悠揚淒婉。

酒徒注:1、朱棣的母親之迷是一個傳說,蒙古人北歸後流傳說朱棣是元順帝的兒子,酒徒這個傳說就像乾隆生於江南陳家一樣,不過是一個心靈安慰而已。作為情人節的故事獻給大家,至於那仁托婭和朱元璋以及陳天行又發生過什麼故事,大家自己想吧,有時間情況下酒徒寫個外傳給大家免費看。

2、蒙古長調是一種歌詞不定的民歌,《販鹽》是其中之一,是首廣為流傳的情歌。

3、曆史上,的確有金山部二十萬眾歸降的記載,不過是馮勝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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