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嬪穿著霓裳,因上頭還綴著珍珠,她邊哭邊抖,隱隱綽綽間便聽見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聲音。
穆浮與她對視,眼神從最初的不容置喙轉變為疑惑;穆浮心中留著疑影,但依舊保持淡然的臉色。何崢冷眼看她哭,慎嬪心中極想知道何崢此時的心情或表情,但又怕露了餡所以不敢抬頭。隻得拚命擠出了眼淚,再做打算。
好容易越哭越逼真,慎嬪這才有勇氣抬起了頭。可一瞧何崢,隻見他依舊是麵容淡淡的,慎嬪心一沉,隻覺得這輩子的傷心,這天都已經用盡了。
“求娘娘出去,臣妾,想與皇上單獨說一句。”
她目光灼灼地看穆浮,倒瞧得讓穆浮有些不好意思。雖然知道她心中藏奸,但此時若要爭執也沒什麼意思。穆浮瞧了何崢一眼,眼睛裏並沒帶著什麼訊息,但何崢還是誤解了。
“有什麼在這裏說也是一樣,穆貴妃管著六宮大小事務,不論出了什麼事,首先都是該跟她說的。”
慎嬪此時已經不指望何崢了,或者說是暫且死了心,隻一心一意要跟穆浮較量。
她遲疑了一下,並未說什麼,卻聽穆浮頗是謙讓地道:“我出去就是了。”
何崢還要再攔,穆浮就已經搭上了王嬤嬤地說,用頗是無所謂的語調說:“咱們出去吧。把地兒留給慎嬪跟皇上。”
又道:“皇上放心,我就在外頭候著。”
何崢見穆浮執意,便道:“朕與慎嬪去偏廳便好,你不必挪。”
穆浮眼波流轉,微笑地去看他,便點了點頭。
慎嬪是深恨她眼睛好的,起碼此時是如此。但她又能如何呢,起碼她現在是說多錯多的。
穆浮走後,慎嬪漸漸止住了哭,何崢對她並不關懷,即使從前甫入宮的時候,對她也沒有太多的驚豔抑或驚喜;但起碼,那個時候還是有相敬如賓的客氣的。不比如今,賓變成了冰,慎嬪鼻子一酸,就覺得這樣正好,當即哭出來道:“求皇上憐憫臣妾,臣妾宮中卻是鬧鬼,但並非天災,乃是人為。”
終於因這一句話,何崢回頭瞧了他,神色也開始變得凝重。慎嬪的心情此時也是起伏不定,但她最終還是選擇正視何崢,用那種是個男人都會動容的眼神,十分楚楚可憐地說:“求皇上為臣妾做主。”
穆浮依舊在大殿,來慎嬪這裏本來隻是想走個過場,卻不料慎嬪是半點都不願意跟她配合。雖然她今天也是略微囂張過了頭,但從前盧妃囂張的恨不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時候,她才穿過來還秉承著人道主義精神不怎麼懂得位分尊卑的時候,也沒像慎嬪這麼強過。何況慎嬪曾經在她麵前,表現的卻是十分能屈能伸。慎嬪在今天太反常,反常成這個樣子,除去她腦殘的可能,就是她心裏有鬼。
穆浮身子重,在外頭呆的久了便犯困,往裏頭瞧了瞧,青天白日的;她打了個哈欠便對王嬤嬤道:“咱們回去吧。”
皇上跟慎嬪共處一室王嬤嬤本身就有些不放心,慎嬪可是個美人,加上人也狐媚,不是那種老實安定的。王嬤嬤在宮裏久了,對這種事有著自己的職業敏感;雖然主子心大,但漸漸地王嬤嬤也敲出來,主子對皇上是上了心的。
王嬤嬤正躊躇間,就聽穆浮說了句回去,王嬤嬤諾諾稱了一句是,卻又問:“咱們就這麼走嗎?”
穆浮瞧見王嬤嬤眉目間的疑惑與欲說還休,她因實在是困,又不喜歡解釋,便也沒有問,而隻是點了點頭。
主子發了話,做奴婢地再質疑就是頂撞了,王嬤嬤也就說了聲,乖乖地跟著穆浮回去。
穆浮回了披香殿,換了身衣裳倒頭便睡。不過卻不知是什麼緣故,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雖不安穩,她貪眠的時間卻長,等再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幾點了?”
因醒來的時候覺得屋裏的光景不太對,加上又是白天睡得,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尚未來到這個時代,言語間也帶上了些許的漫不經心跟隨意。
因發現沒人回答她,她伸了個懶腰,便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何崢審慎著雙目,有些微微的發紅,瞧著像兔子眼睛。從夢境到現實,穆浮轉換的很快。不過她睡得肌肉有些僵硬,不能及時露出笑容,於是也隻是開口說皇上您來了啊。
何崢似乎有一些恍惚,穆浮說完話之後等了很久,也沒見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