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瑩養了大半個月才完全康複。
因著每隔兩三日朱厚熜都會去瞧瞧她,所以除了萬安宮上下,就他對曹洛瑩的情況最了解,等太醫一宣布曹昭儀大好了,當晚她就被一頂小轎抬進了乾清宮。
朱厚熜醒得早,因為曹洛瑩已經十幾日沒去坤寧宮請安了,所以他也沒跟往日一般輕手輕腳的害怕將她吵醒,於是屋裏就充斥著水聲和衣料摩擦的聲音,曹洛瑩聽了也就醒了。
朱厚熜看著睡眼惺忪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還有些發愣的曹洛瑩覺得好笑,使壞的用已經涼了的濕帕子貼上她的臉,曹洛瑩被弄了滿臉的水徹底清醒了,有些無奈的叫了聲:“皇上——”尾音拖得長長的,頗有一點撒嬌的味道。
朱厚熜板著臉唬她:“愛妃當真不像話,還要朕親自喚你起床。”按規矩侍寢的嬪妃應當早早起床服侍他的。
曹洛瑩這些日子常常被迫聽他講課,大概也對他有些了解,不再如同之前一般膽小如鼠就怕惹了他不開心,此時聽到這話知道這是在開玩笑呢,正在被服侍著換衣服的曹洛瑩朝他一福:“是婢妾的不是,還望皇上海涵。”
朱厚熜看她那低眉順眼的小媳婦樣沒忍住上去輕薄的摸了一下她的臉,之前因為常見倒是沒注意,今天在這晨曦的日光照耀下才發現這小姑娘真是遭罪了,臉都尖了,身上也清減了不少,有些皺眉:“跟朕一起用了膳再走吧。”
曹洛瑩看著窗外早就大亮了,害怕請安遲到不敢耽擱,猶豫了一下還是推辭了。
朱厚熜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想到今日是她病後第一次去請安,若是遲到了會有損皇後的威嚴,於是也沒再堅持就放她走了。
曹洛瑩到達坤寧宮的時候這邊還沒開門,但門前已經站了不少人了,曹洛瑩找到了西麵的那一列站在了最後。
不少人都注意到她了,不過是因為站在這外麵要保持威嚴不好說話,都隻是在她請安的時候叫了起。
江昭儀就站在她前麵,兩人站的近,於是聲音低低的問她:“妹妹身體怎麼樣了,前些日子聽說妹妹病了,著實有些憂心,現在可是大好了?”
曹洛瑩也小聲的回她:“謝姐姐擔憂,妹妹已經康複了。”
江昭儀麵上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如此姐姐便放心了。”
無論這位是真情還是假意,麵上都顯得十分情真意切,曹洛瑩看著還是要承這份情的,於是一臉感激的向她道謝。
剛止了話音,就聽見前麵的陳昭儀小聲的冷哼了一下,兩人都沒在意,相互笑笑,就又站直了目視坤寧宮朱紅的大門,等著裏麵宣召。
進去之後又免不了一頓寒暄,一幫姐姐你一句我一句的關心著曹洛瑩的身體,就連皇後都問了好幾次。
曹洛瑩麵上帶笑,卻覺得頭又開始脹疼了。
就在這時聽到了一聲輕笑,聲音格外大,讓屋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曹洛瑩朝後麵看了一眼,是坐在門邊的陳昭儀。
就見陳昭儀手中攪著一方帕子看著皇後笑道:“婢妾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曹洛瑩直覺不好,在心中默念: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說了。
不過皇後倒是一臉溫柔的接下了話茬:“都是姐妹,有什麼話不能說,陳昭儀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陳昭儀扭頭看了一眼曹洛瑩語笑嫣然道:“曹妹妹這次生病遭了大罪,姐姐也是萬分心疼的,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更何況是這宮裏,咱們都是伺候皇上的,自然更要規矩謹慎一些,否則豈不是危害社稷?”
曹洛瑩聽她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暗叫糟糕。
就見她跟竹筒倒豆子似得劈裏啪啦一通話砸下來:“宮裏明明白白規定了,身體若有不適一定要上報,按道理妹妹這次生病應當立即上報皇後娘娘延請太醫的,不曾想妹妹倒是大膽,擅自將此事瞞了下來,讓皇上親自發現,聽說當時妹妹已經不省人事了。”說著略帶責備的望了曹洛瑩一眼:“要婢妾說,妹妹自個出了什麼事倒是小,若是得了什麼疾病危害了龍體可如何是好?”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曹洛瑩立即下跪:“是婢妾的錯,請皇後娘娘責罰。”
皇後由著她跪了一會兒才說道:“本宮觀你這次也遭了罪,這次就不深究了,往後定要注意一些。”
“謝皇後娘娘恕罪。”曹洛瑩臉色有些慘白。
另一邊陳昭儀還有些不忿,緊接著跪下對皇後說道:“皇後娘娘,曹妹妹這次確實有違宮規,還差點衝撞了聖上,若是不施以薄懲,想來日後這宮中的姐姐妹妹都可以視宮規於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