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洛瑩這邊一晚上都有些輾轉反側的,而京中大部分大臣的家中則是燈火通明。
皇上交代下來,明日所有人都去豹房討論事宜。什麼事,什麼都不知道明日怎麼討論。一堆人接了旨就開始各顯神通打聽情況。等下班回家,基本上該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皇上要討論倭患之事。
嚴嵩皺著眉頭叫了嚴世藩商議,將事情大致同他講了一遍之後就問道:“此事該如何選擇?”
嚴世藩思索半響看著他:“這事不是父親該如何選擇,而是要看皇上如何選擇。”
嚴嵩一點就通,他們怎麼想不重要,選擇權在皇上,聖上心中自有決斷,要使自己在此事上贏得皇上的信任,就要選擇最讓皇上滿意的那邊。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今日根本沒有被皇上宣召,他怎麼知道皇上屬意如何。有些頭疼的看著嚴世藩:“今日我未得皇上宣召,又如何得知皇上的意思?”
說道此處兩父子同時歎了口氣,可惜顧苓之還未進宮,也沒個打聽消息的地方。嚴世藩不過可惜了一瞬就收拾了心情同他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想來皇上也不會在明日就作出決斷,父親不如明日親眼見了情況再做決斷,千萬不要率先表態。”
嚴嵩同他想到了一處,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子將來必會大有作為,就是可惜他有眼疾,隻有一隻眼睛能夠視物,不過隻要自己進了內閣,皇上現在又是一副長居西苑不上早朝的樣子,若能成為首輔,安排兒子入仕也未嚐不可。
曹察得到消息之後,就讓人拿著戚繼光交給自己的木匣子去了他所在的驛站,全部還給了他。
戚繼光打開了木匣子,看見自己的奏疏擺放在最上麵,銀子一兩沒少,頓時灰暗了心情。心中感歎此事還是要徐徐圖之,歎口氣拿起了自己的奏疏,一摸就感覺到了不對,裏麵似乎夾了東西。
戚繼光立刻小心的打開,就看見裏麵夾了一片陳皮,當下欣喜若狂,“陳”同“成”,曹察是在跟他說奏疏已經遞出去了,自己的東西是被人見著了。
再看到自己手上被原樣奉還的奏疏,戚繼光更是喜不自盛,這封奏疏又回到自己手中,那就說明是兵部的奏疏現在被人看了,想來最有可能的就是曾銑在看,事情真的朝他最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就是不知到底是兵部在處理此事還是已經遞到了內閣,更有甚者,戚繼光忍不住幻想,若是皇上看了呢?
原本打算等幾天若是沒有回應就回去的戚繼光,此時決定再多留幾日,看看京中的動態如何。
朱厚熜第二日一大清早就到了豹房,這還是他來西苑這麼久,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朝臣,六部內閣全都到齊了。
昨日就通知了下去,朱厚熜倒是不操心這幫老油子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因此簡略的說了兩句就問道:“眾卿意下如何?”
結果不出他所料,又是分成了兩派戰作一團,他坐在上麵聽著,努力的去分析兩邊的意見。事實上昨日他才接到奏疏的時候是十分震怒的,第一反應是這幫倭寇膽大包天,宣兵部和內閣過來的時候,他是有些熱血上頭,想要派兵去沿海的。但當時聽了一頓爭吵,他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心裏的天平向此事不嚴重那麵傾斜了些許。讓他們今日一起來打嘴仗,就是為了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放置此事。但昨天曹洛瑩的一番話讓他意識到倭患之事可能真不是隻存在於登州。因此今日才真正的聽起了下麵的官司,希望找到正確的解決辦法。
朱厚熜因為自己也有些猶疑,因此坐在上麵表情自始自終沒什麼變化,對兩邊的觀點都沒表現出明顯的喜惡,一時之間弄得站在下麵跟嚴嵩一樣打著騎牆主意的人心中叫苦不迭。
朱厚熜聽了整整一上午的吵架,也沒看他們吵出個什麼名堂來,估摸著在吵下去也沒什麼進展才叫了退朝。
回到後麵隻覺得頭脹,這時黃錦來彙報:“陸大人已到。”
朱厚熜迅速宣了進來:“名冊都收集全了?”
陸炳接到命令連夜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大臣已經列出來了,畢竟這幫人從改革開始就流行起了結黨,一般來說有同地為官經曆的也是小幫派聯合的理由,所以大部分來自沿海各地的他心裏麵都有數。但為了盡善盡美今日晨鍾一敲他還是立刻趕到了吏部,因為是查閱滿朝文武為官的履曆,也不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隻帶了兩個心腹,三人親自翻閱案卷,從早上五點多一直統計到中午十一點多才弄罷。好在皇上今日下朝晚了,要不他還可能受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