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待到得到消息的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抵達靜雅院時,看見的就是這般令他們哭笑不得的一幕——斑駁的樹影下,擺了一張圓桌和三張躺椅,此刻,佟雅萱懶懶地倚在其中的一張椅子裏,雙眼微眯,仿若未聽到跪了一院子裏下人的哀泣聲、求饒聲,也未嗅到空氣裏那濃重的血腥氣似的。
“咳。”佟候爺清咳一聲,提醒佟雅萱理當起身迎接兩人,當然也有提醒她適可而止的意思。
長公主卻根本沒注意佟候爺那複雜的心思,隻是提著裙子,一路小跑到佟雅萱麵前,拽著她的胳膊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嘴裏也焦急地問道:“萱兒,你沒事吧?娘已讓人拿了貼子去請太醫,讓他好生為你診治一下……”
“我沒事,娘。”佟雅萱笑著安慰著長公主,“你先和爹坐下,我再跟你們細說。”
佟候爺點了點頭,臉色為之一肅,隻因他從佟雅萱的舉動裏得出一個不太妙的結論:“萱兒,可有問清楚是誰哪個丫環下的毒??”
“問清楚了,這一年來,迎蓉、聽楓和盼蘭這三個丫環都有在我的茶水裏下毒。”
“下毒?”長公主慌了,忙不迭地問道:“可知是什麼毒?”
佟雅萱搖了搖頭,一臉惱恨地說道:“我不知道今日的茶水裏下了什麼毒,但之前她們曾給我下過絕育藥。”
“什麼?!”
長公主的身子晃了晃,臉上血色盡褪,滿臉的驚懼和惶恐,隻覺得身體裏的力氣全部消失了,癱軟在椅子裏,眼皮也因為受驚過度而不停地翻動著,嘴唇張到老大,用力地喘著粗氣。
“娘!”佟雅萱忙不迭地撲到長公主身前,輕撫長公主的胸口,而佟候爺則快速地揉按了長公主好幾處穴位。直到長公主臉上的青白之色消失,並且呼吸也再次順暢起來後,他才一臉慎重地問道:“萱兒,可問清楚了是誰指使她們下的藥?”
佟雅萱並未回答,事實上,見到長公主這般模樣,她才憶起長公主從小心髒就不太好,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故,此刻,她難得地遲疑了。
長公主心裏已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但未聽到佟雅萱回話,卻依然難免存有一份僥幸。
佟候爺卻已是心涼了幾分,他朝佟雅萱搖了搖頭,示意待會兩人私下裏再談論此事,放在長公主後背的右手為她順著氣,嘴裏也勸說道:“如慧,你身子不好,這件事情就交由我來處理吧。”
“不!”長公主用力地搖頭,定定地凝視著佟雅萱,道:“萱兒,可是那白冬瑤?”
“是。”佟雅萱長歎了口氣,一臉的痛苦和悲傷:“我也沒想到,大姐竟然這般恨我。”
“不,是娘的錯。”長公主一臉的黯然,“當年我不該心軟,將她接到府裏來……”
“娘,這不怪你,誰能想到她不僅狼心狗肺,更是一條渾身沾滿劇毒的毒蛇。”佟雅萱取出那根變黑的銀針,道:“之前我沒懷疑大姐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會和她講,故她上次得知我的小日子不太規律後,就送了一些花茶給我,說是每日喝上一些,就能慢慢地將身子調養好,說什麼‘是藥三分毒’,用花茶之類的食物進行調養,比用各類補藥調養身子好很多。”
“隻是,自我喝了這些花茶後,這小日子不僅沒有恢複從前的規律,反而還越發古怪起來。而且我的身子時常有一種乏力困倦的感覺,再加上今日早上覓荷這件事,令我心裏生出不太好的預感,遂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讓文嬤嬤拿銀針來試試茶水。”
說到這兒時,佟雅萱刻意頓了頓,長歎了口氣,道:“未料到那迎蓉、聽楓和盼蘭三人竟然立刻出言表清白,一幅被我冤枉了的忠仆模樣,令我心裏也覺得愧疚的,以為自己冤枉了她們……”
“可,就在此時,她們突然齊齊摟抱住我的腿和胳膊!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畢竟她們是府裏的家生子,又照顧我了好幾年,情緒過於激動之下做出此等‘不敬主子’的舉動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們竟然不止一次找準機會想要掀翻桌子,將放在桌上的茶水打翻!這一係列的舉動,都擺明了她們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