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論眾人如何腹誹,新人入了洞房,自然就沒有旁人看熱鬧的餘地了,趕巧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房簷下就旋下來一直通身烏黑的鷯哥,一邊嘴裏嘰裏咕嚕著什麼,一邊高昂著腦袋傲氣地停在了東方的肩膀上。
東方有些無語,這鷯哥是紅蠍來黑木崖後不久送給自己的,真是物似主人型,這鳥和那人一模一樣的傲,傲地東方滿肚子鬱火卻又不能出手報複……
沒辦法,蓮蓬愛這鳥愛的不得了,平時隻要見到了,必定要將自己積攢許久的幹蓮芯翻出來和它分享,至於這鷯哥愛不愛吃……
東方望天,他絕對是看不懂鳥類翻白眼的。
鷯哥側頭啄了啄東方的側臉,似乎覺得口感不錯,又偏頭多啄了一下,才慢吞吞將自己的右腳伸到東方的鼻尖下。
東方“……這什麼奇葩鳥!”
紙張有些泛黃,東方才看到第一句眉頭就挑起來了,手指一動將紙條團成一團,入屋丟到了香爐鼎子裏,東方抬頭賊兮兮地看著淡定和黑鷯哥搏鬥的蓮蓬:“你猜我剛剛看了什麼?”
蓮蓬往鷯哥嘴裏塞蓮芯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低頭回答:“聖姑跑了?”
東方一驚,猛然旋身盯著蓮蓬:“你怎麼知道的?”
蓮蓬抿了抿嘴,不看他:“我就知道你又不相信,我算的,三天前就算到了。”
東方眨眨眼,被拋之腦後的蓮蓬的異於常人之處又被翻出來,東方鬱悶地皺著眉,原本都不想懷疑的,可是這人好像明明白白要告訴自己他異於常人的樣子……
哎呀哎呀……東方更鬱悶了,這個樣子根本一點成就感也沒有,隨意坐到桌邊捧起一盞茶,東方剛想淺啜一口,手一輕,東方低頭,茶盞已經被蓮蓬搶走了。
蓮蓬指著般地看著東方,皺著眉頭教訓道:“你拿錯了,這個是小鴰的,它一直拿這個喝水。”
東方看看蓮蓬手裏的粉瓷雙耳杯,又將視線轉移到桌上掌櫃自帶的青瓷家具,嘴角有些抽搐——
原來自己的地位……
哼!那死鳥真是太討厭了!
蓮蓬背對著東方,聲音有些低沉,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喂著小鳥,一邊輕輕提醒:“我還算出,她這一行要遇到貴人了,東方,你若是……唉,真與她血親有怨,還是早些處理幹淨的好,她的命格,若是把握好的機遇,那便是生來就克你的。”
東方低著頭手指摩擦著杯沿。
由不得他不信。任我行的事情,一直是自己心上的一根刺,他給自己知遇之恩,卻又結結實實地讓自己嚐試到了被背叛的滋味,自己搶了他的位置,一恩銷一怨,將他關押在西湖底下,那也是實屬無奈之舉。
畢竟若是還他自由,那就難免讓自己心中不快。而若是直接殺了他,按照自己有恩必報的性格,那也是很難做得出來的。
垂著眼睛,東方最終還是沒有喝到茶,蓮蓬的提示讓他安逸了許久的心又開始慌亂起來。
任我行的事情,他確實是不願意讓任盈盈知道。
自己對於任盈盈,那確實是當做家人對待的。可是即便是家人,那也明確有等級之分。即便是任盈盈在自己麵前表示的如何親近,若真叫她找到了任我行,那麼隻怕親手殺了自己的,多半就會是她。
至少任我行就一定會這樣命令。
對於早早失去家人的東方來說,即便是一直不大親近的任盈盈,他還是不願意正在反目成仇的。
再加上……
東方轉頭目光深沉地看著蓮蓬背對自己的身影,微微搖了搖頭,自己現下,也算是有牽掛了吧。
若自己真的和那任我行鬥了個你死我活,那麼蓮蓬該怎麼辦?
他那麼呆,若是真被別人撿去了,還不知道會被騙得多慘。
自己雖身負小無相功,可是任我行的吸星**也不是徒有虛名的,要真的拚全力打起來,自己還真不知道能不能略勝一籌。
不過最近倒是有些奇怪了,從前總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薄霧蒙蒙的感覺,可是似乎……從黑木崖出發開始,自己的五感就開始越來越清晰了,要知道昨日將自己驚醒的那聲敲門響動,常人聽來就該是禮貌性地微踱。
而那時在自己腦子響徹的,卻是驚雷一般的效果。
東方搖搖頭,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左右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是好的變化,那也沒什麼可深究的了。
隻是任我行還有任盈盈……
東方眼神深沉下來,眼底閃爍著微妙的奇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