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容與布暖後續(2 / 2)

“長安?”他比比天上,“長安也是這片月罷了。暖兒,到漠上三年了,你想家麼?”

她顯得有些悵惘,“想是想的,可是有了你和溫其,我的家就在烏拉城了。這三年來我過得很好,就隻一樣不順心,做什麼老有佃戶想把女兒塞給你?我知道了很不歡喜。”她嘟起嘴,“你記著沒有下回了。再叫我聽說,我可是要撒潑的。”

他停下來把她摟在懷裏,“我何嚐願意這樣!是你自己要掙賢名,倒弄得自己憋屈。再有人尋你求情,不要客氣,直接攆出去就是了。”

她圈著他的腰,把臉靠在他胸口,“我的夫君是我一個人的,不同別人分。”

“我多早晚要你和別人分來著?這樣傻!”他在她頸間溫膩的皮膚上輕撚,貼近她低聲道,“今晚月色好,咱們到城外走走。好容易得著空的,明日有見素替我,也不用早起。”

每對夫妻都有些私房的小秘密,她和容與也有。烏拉城外兩裏地有個盧梭湖,湖水碧藍,牧草豐沛,那是鑲在綠洲裏的明珠,有戈壁灘上難得一見的旖旎景致。說來不好意思,溫其就是在那裏懷上的。他開口要去,她總是免不了扭捏。好歹推脫一番,最後還是妥協。

他們調轉方向出城,城門外早停了一駕馬車。她暗笑他心懷不軌,還是款款登上腳踏。

回想想這三年的塞外歲月,當真是神仙似的日子。她也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有房有地,有夫有子,連那城宇都是她荷包裏的產業。隻是閑的久了有些百無聊賴,便夫妻聯手開了家客棧。不圖賺錢,權當打發時間用。開始的時候她也在店裏張羅,後來有了孩子,奶孩子、帶孩子,一刻不得歇,就退到簾後去了。

不過這樣的生活她覺得好,他未必滿意。他是空中的雄鷹,生生被她折斷了翅膀,困在這城廓裏。她唯恐委屈他,愈發縱著他,簡直就像對待獨孤溫其一樣。

到了地方,他抱她下車。遠處連綿的祁連山脈在天邊堆疊出幢幢的黑影,襯著這湖水鏡麵一樣澄澈。盧梭湖是個融雪湖,常年溫度都不高。奇怪的是容與總愛在那裏頭洗澡,他說是早年行軍時養成的習慣,冰天雪地裏也敢露天沐浴。她蹲下來劃劃那水,冰冷的,直刺到骨頭上去。回身要找他說話時,他卻已經從另一邊趟水下去了。

她捂著臉,這人倒從來不吝展示他的好身材!明月當空,滿世界灼灼的白。他解開束帶,烏發披散下來。潛水下去,頭發濕透了,緞子般服帖披在背上。她在一方平坦的石頭上坐定,托腮觀賞,美人出浴,果然賞心悅目。

可是這樣的夜色,總叫人心裏發毛。她看著他再次潛下去,這回卻半天沒有浮上來。她慌起來,惶惶瞪著湖麵。靜的,沒有半點漣漪。恐懼無限擴大,像一團棉花堵住了嗓子。她簡直要暈厥,失措的喊,“容與……”

然而沒有回應。

她嚇得魂飛魄散,奔下河灘尖叫,“容與,你在哪裏?”

她的呼聲在廣袤的空間回蕩,盧梭湖寂靜如初。她哭出來,覺得天要塌了。她跑下去,也不管自己懂不懂水性,她要找到他。

突然湖心一陣波動,他向她遊來,邊遊邊道,“上去,怎麼下來了?”

她淚流滿麵,觸到他,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你要嚇死我麼!”

他嘶地吸口氣,“又沒什麼事,平常不也這樣的麼!”

她把他往岸上扯,“我要回去,現在就走!”

他摸不著頭腦,隻好匆匆穿好衣裳隨她上了馬車。返回烏拉城的路上她隻掩麵哭,他忙扔了鞭子過來安慰,“對不住,我一時玩興大,趟得遠了。”

她哭得直打噎,還不能從夢魘裏掙脫出來。死死的抱住他,埋在他的頸窩喃喃,“你答應我,咱們再不去盧梭湖了。我好怕,若你有個閃失,我和溫其怎麼辦?”

他怔了怔,“我知道了,以後再不去了。”好言勸了半天她方好些,他作勢無限惆悵,“怎麼辦,我還想要個女兒呢!”

她聞言立時擦幹眼淚,一把將他推倒在車廂裏。貼身過來上下其手,“要孩子我給你,又不是非要在那裏!”

他竊笑,他這小妻子什麼都好,就是房事上放不開。眼下這樣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看來策略用得很是對路。

他托起她,讓她緩緩坐下來。她仰著天鵝樣的脖子婉轉吟哦,他探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勾得俯下身。用力吻她,帶著狂野的氣息。

“記住你今天的話。”他貼著她的唇,“我要,你就給我。”

她婉媚的一嗔,“沒羞沒臊,又說這個做什麼!”

他了悟,不必說,隻需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