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來報的時候,她已歇下,等她得知後,腦中一陣血氣翻湧,眼前更是陣陣眩黑,若不是她強行咬破唇瓣,怕是早就昏迷過去了。
她匆匆趕往上元殿,便見玉妃一身寢衣,一臉驚懼,龍榻上,皇帝嘴唇輕抿,勾出一絲輕淡的笑意,那平靜的模樣,哪裏像是一個死去多時的人。
當她觸摸上皇帝冰涼的身子後,她的情緒幾度崩潰,偏偏太醫卻報皇上是中毒身亡的。
那一刻,心中的悲憤到了極致,她不聽玉妃喊冤的呼聲,便讓宮人對她行了各種大刑,甚至連同所有在上元殿的侍候的宮人們也統統斬殺。
哪怕,她心裏明知,玉妃還沒有那個膽子來謀害皇上。
這時,權相輕咳一聲,打斷了太後的沉思,“太後,依微臣認為,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皇上膝下無子,如今,卻是該誰繼位。”
此話一出,納蘭將軍與慕容海的麵色又凝重幾分。
的確,這由誰繼位眼下是個大難題。
皇帝在位十一年,曾有過一任皇後,是權相的大女兒權語嫣,她在皇帝還是太子之時就被封為太子妃,後來皇帝繼位,她便被封為皇後,隻可惜卻是個福薄的,不到三年便殞了命,之後後位便一直空懸。
而皇帝的後妃並不多,隻有十幾位,其中隻有玉侯家的玉妃,太後的內侄女淑妃,清妃和端妃寵愛頗多,但都未有生育。
太後也隻育有皇帝一人,其他皇子不是在幼年的爭鬥中死去,便胎死腹中,若要算也隻有當年被廢黜的九皇子,當年暮王爺的兒子。
可他的身份卻是後宮中的一個禁忌,偏偏,此時還有數位遠在藩地的親王虎視眈眈。
太後的麵色愈發的難看起來,手指收緊,泛開一陣陣的青白色,同時心底又忍不住蒼涼幾分,莫不是,她苦心經營多年的皇權便要隨著皇帝的崩逝落入他人之手?
不,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為了這份榮耀,她曾經失去過太多太多!
慕容海睨了眼太後的神色,雙目中忽然有一抹精光閃過,一個驚人的想法在他的腦中漸漸成形,下意識的,他朝納蘭將軍的方向撇了過去,唇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納蘭將軍注意到慕容海眼中微閃的精光後,身子猛然一顫,臉色忽然間蒼白了幾分。
而顯然,太後和權相也留意到了慕容海投向納蘭將軍詭異的眼神。
“太後,皇位一事,微臣心中倒是有了計較。”慕容海的目光從納蘭將軍身上收回,他唇角勾了勾,上前一步道。
太後卻猛然一驚,仿若如夢初醒,鳳目中銳氣盡顯,她擺手道,“不,不可能!”
慕容海眉心一皺,又要開口,卻讓權相搶了先,“太後,依微臣認為,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他說著,幽深的目光撇向納蘭將軍,後者卻一臉沉默的垂下了頭。
太後眉心深鎖,拒絕的話語再度湧上喉間,還未出聲,慕容海的聲音便多了幾分急促與尖銳,“最多後日,藩王們便要從藩地回來了,正所謂先發製人。太後,眼下不是計較過往恩怨的時候,切要以大局為重啊。”
聞言,太後的身子從主位上跌落,向來淩厲的鳳目中,此時卻盡是蒼涼,她凝向某處,良久後,才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就依你們所言吧。”
聽到這話,納蘭將軍猛的抬頭,那一刻,他剛毅的臉上血色盡失。
天蒙蒙亮的時候,納蘭將軍方才回府,一回來便讓下人去喚了三少爺過來。
父子兩關在書房密談了許久,納蘭瑾軒出來時,臉色卻是分外的凝重。
大雪封城,金陵城裏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可卻不同往日的寂靜,今日的金陵城幾乎要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