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真多,夏君棠擠開人,在熱鬧悄悄地拉起我的手,我縮了縮,還是沒有抽出來。
側眼看他,眼角深處都是深深的笑意我,路快鋪完了,他也許就會離開了。
熱鬧的人群中,你來我往,喧囂之聲不絕於耳。他牽著我的手,護著我,不讓人流將我擠走,手心裏,不知是他的汗,還是我的汗。
小師姐特別的興奮,看到好玩的就大聲地叫:“師妹,快過來。”
我們都是光頭的尼姑,一身的素服,這一叫起來,多的是人看我們。
我慌張地抽回手,微笑地過去:“師姐,別顧著看熱鬧,還是早些買了,早些回去。”真怕這熱鬧之處會有人認出來我。
陳公公曾經說過知道我出家在無名寺的人並不多,自然也有夏君藍的道理的,若是讓人認出我了還得了,不管怎麼說,我不想他難做。
師姐卻是要看熱鬧,眼珠子黏在那戲台上的人就不走了,便說:“你們去買就好了,師妹你可不要走遠了,要不一會我不知道回去的路了。”
“嗯。”我點點頭。
轉身和夏君棠走,幸好人多,他與我走在一起,就像是一起的路人一樣,沒有人會想,一個尼姑的身邊,怎麼會跟著一個男人。
買油鹽米的人特別多,如果是我一個人肯定扛不過來,而且年底的價錢還真不是一般的貴,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慧清師太給我的銀子,其實買不到什麼。
但是夏君棠不讓我出那些錢,人多就讓我到旁邊去等著,一會匆匆地從旁邊的茶鋪裏端了一碗熱熱的杏仁花過來:“暖暖手暖暖胃,還想吃些什麼?”
我搖搖頭,捧著碗從氳氤的熱氣裏看他,是那般的柔和。
我喝一口,香甜的暖熱就滑入了喉間。
油紙裏放著幾塊香甜芝麻糖就在我的眼角邊,他一手捧著到我的麵前,揚起了眉梢笑:“你喜歡吃的,來嚐嚐吧,生活對於你,也會有香甜等著的。”
拈起一塊放入糖中,真香真甜啊。
生活對於我,是不是真的去了那苦澀的味道。
店裏的小二親自將我要的東西都提了出來說:“這位爺,已經都準備好了,還有雞蛋也放在米裏。”
“好。”他笑著點頭。
然後轉回頭吩咐我:“以後天天晚上就在飯裏煮一個雞蛋,半夜餓的時候呢,就吃,做得太複雜想來慧清師太也會說你的。”
“你把師太的心思也看得太清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他點頭應,一手提著米,一拉著著我走,人的確是太多了,天空卻又突然地飄起了細雪,我抬頭看著天空,一手伸開想接住飛落的雪花。
他也抬頭看著天空:“第一次覺得下雪,一點也不冷。”
閉著眼睛,任由人群就這樣推擠著我們,簇擁著我們走,耳邊聽到的盡都是真真切切的喜悅聲,這就是生活啊。
我就這麼想一路,就這麼短地感觸著,我不怕人群擠走我。
“知秋,你看漂亮不?”
停在一家賣花的門前,那灼豔的桃花在細雨中,開得格外的美麗妖嬈。
我搖頭:“我不要。”
“我是問你,花漂不漂亮?”他眼裏帶著寵溺:“為什麼總是把下一句直接地回絕了。”
“知道你要說了,漂亮,可是我不要,都說女人是花,可我卻覺得女人不是花,而是枝頭。”
他接過了話:“春天可以有綠葉,可以開出漂亮的花兒,夏天有濃葉可以予人以擋蔭,秋天可以結出累累的甜美果實,到了冬天,還可以積累一枝的白雪。”
他總是最知心,我低頭一歎:“可是秋冬之季,葉都離開了。”
“明年不一樣還會再綻出新芽。”
“那倒是。”我輕鬆地笑了起來。
馬車一停,有人下來買桃花,竟然是宮裏的公公衣服,我和他趕緊低頭避走,奈何人真的太多了,再走也是得等人移動著。隻能祈使著公公們能不發現,頭壓得低,手卻還抓得緊。
公公尖著嗓子說:“店家,這些桃花都給咱家了,搬上車去。”
“喲,公公啊,今年宮裏怎麼喜歡桃花了。”
一個宮女接聲說:“是我們娘娘喜歡,皇上現在最寵的就是我們娘娘了。”
“如姐姐,你說得可對了,咱張娘娘啊,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店家,快些,桃花都要新鮮的,桃能招吉又好看,快快快。”
宮裏一匝一匝的美人進來,桃花,嗬嗬,人麵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在洪流中,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就不怕迷路了,永遠也不會生怕走不到盡頭,也不怕會半路手就鬆開,再也牽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