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歌因而這兩人詭異的對峙而來得及往後退了兩步,終於可將當前的男人樣子看清晰,然而第一時間脫口而出的竟也是與夏曉健一樣的疑問:“……你是誰?”
模樣看著是有些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裏見到過,隻是如今她自個兒腦子裏頭都亂哄哄的,哪裏有精力去將跟前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跟自己的記憶對上號。
顧盛晏原本一心抱著來報答“白衣天使”念頭上門的,也沒想過正好便碰上了安北歌被為難的當場,這邊正想要跟那個對自己救命恩人不客氣的男人好好幹一場架,那頭卻又觸及到了安北歌疑惑的目光。
聽她的語氣,她好像忘記自己了?
顧大少爺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憑著一張俊美的麵孔斬獲少女芳心無數,即使有沒有愛上他的,也絕對不會對於他的麵孔見過即忘。
沒想到活了二十多年,顧大少爺最終卻在自己的朝思暮想的“白衣天使”麵前碰了一鼻子灰,霎時又換了一張委屈巴巴的臉龐,道:“我好傷心啊,我們前兩天才親密接觸過,小歌兒現在居然就已經不記得我了。”
“小歌兒”這個太過肉麻親密的稱呼成功引出了安北歌背後一身惡寒,隻一邊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邊發問:“你到底是哪位?”
而一旁被忽略的夏曉健卻是在第一時間敏感地捕捉到了“親密接觸”這個詞彙,當即已然會錯了意,望向安北歌的眼神更加鄙夷了起來,連帶著望向顧盛晏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善。
這個女人方才居然還敢汙蔑漫若在外頭有男人,自己現在可不就是顯形了?
陸君炎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他一直護著的女人在外頭給他戴了這麼大的一頂綠帽吧?
想到這裏,夏曉健心中也不知是快意還是打抱不平,隻忍不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人都找上門來了,這關係應該不會太過生疏吧?要我說,安小姐還真是健忘,不僅忘了自己的身份,還忘記自己何時何地給人戴了綠帽。”
這話著實太過尖刺,饒是安北歌此前已然不願意與他過多糾纏,此刻聽著還是有些憤怒:“你——!”
夏曉健如今自覺自己占了理,此時又哪裏會這樣輕易地放棄,麵上冷笑更甚:“指什麼指,你難不成還有理了?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背著陸君炎你到底幹了多少破事自己心裏還沒點數麼,說不定就連這張臉也是整出來的,為的便是勾引陸君炎……”
夏曉健的話還沒有說完,肩膀已然猝不及防地被一隻烙鐵一般火熱堅硬的大手扳了過去,臉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震得他半邊耳朵嗡嗡作響,隻能忍痛抬起眼來,望向突然動手的顧盛晏。
“小歌兒不是你說的這種人!”顧盛晏也冷下臉來,全無方才嬉皮笑臉的姿態,“大庭廣眾之下,欺負一個女人算是什麼本事?”
夏曉健不甘示弱:“好,好,現在終於著急了,還說你們沒有什麼關係?”
這回便是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安北歌咬牙,隻奮力拉過了正要繼續衝將上去廝打的顧盛晏,將炮火對準了這個陡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你到底是誰?不會又是誰派來給我扣帽子的吧?這回又想要栽贓我頭上什麼名頭?這些天來你們在背後使的小手段還不夠多麼?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
她一通話如同連珠炮一般劈裏啪啦地轟炸過去,使得顧盛晏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安北歌心中的確是委屈。
她在第二醫院裏兢兢業業地工作了這麼久,雖然並不是沒有犯過錯處,但她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大的岔子,偏偏就在這麼幾天,輪番有人上來找事,將她此前做的努力一通抹煞了個幹淨。
如今她也無暇再顧及眼前人,隻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一通發泄了個幹淨。
顧盛晏原本還處於終於與自己心目中的“白衣天使”再度會麵的喜悅裏,哪裏能夠想到劈頭蓋臉的便是一通指責,還全是他聽不懂的話,麵上不覺微微一僵:“小歌兒,你……”
安北歌大吼一聲:“不要這麼叫我!我跟你沒有什麼關係!”
顧盛晏冷不丁地被這聲怒吼引得身子一縮,正想要繼續解釋,低眼時卻看到眼前的小護士不知什麼時候眼圈已然紅了,像一隻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兔子。偏偏眼看著那淚珠已然滴溜溜地在眼眶裏打轉了好幾秒鍾了,她卻死死咬著唇,如何也不願意就這樣任憑自己在他們麵前落淚。
這副情態難免又讓他想起從前自己養過的小刺蝟,分明有著那樣柔軟的腹部,卻總要豎起尖利的刺來防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