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炎淺薄的眼皮微微一抬,定眼看著陸歌,說:“我叫過你了。”
陸歌徹底懵了,仔細想了想:“可我不記得你有叫我啊。”
“那是因為你睡得太死了。”陸君炎冷哼道。
“真的?”陸歌有些半信半疑。他眯著眼睛認真端詳陸君炎的表情,可惜,以他的道行什麼也沒看出來。
他撇撇嘴:“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好了。”
說完,他撲到床邊,昂著小腦袋笑吟吟對北歌說:“北歌,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
“這個……”安北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等醫生說可以出院的時候,她就能出院了。”陸君炎一邊說,一邊舀了勺米粥,用唇瓣試試溫度,確定不燙舌,才喂到北歌嘴邊。
“我自己有手。”安北歌有些難為情,病房裏可不隻有他們,陸歌和媽都在這呢。
蒼白的麵龐不自覺染上絲絲酡紅。
“你忘了,你手上還有傷嗎?”陸君炎輕蹬了她一眼,“雖然沒有傷筋動骨,可畢竟縫了針,能不用,盡量別用。”
她手上的傷勢沒有腿上的嚴重,隻是被撞到的時候,手臂被割了兩道口子,還有許多的擦傷。傷口縫了十多針,一直用包了藥的繃帶纏著。
昏迷這麼多天,傷口雖然好了不少,不會動一下,就有撕裂的風險。但沒有拆線,仍舊讓人無法放心。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的是,他想照顧她。
聽到陸君炎這話,一旁的安媽媽忙不迭出聲附和:“你就聽君炎的,不許任性。”
安北歌隻能選擇妥協,乖乖做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傷員。
她醒來的消息,不到一天,該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陸可人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做好偽裝,偷偷來到醫院探望她。蘇曼也帶著蘇父蘇母,拎著給她熬好的排骨湯,來病房探視。
一進門,見到北歌穿著寬鬆的藍白色條紋病服,靠在搖起來的病床床頭,噙著笑和陸歌說話的畫麵,蘇曼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警告你,不許哭啊。”已經經曆過母親的眼淚轟炸,北歌現在一見到人哭,就有點頭皮發麻:“給我把眼淚憋回去,我現在好好的,身體棒得不行,這是天大的好事,你應該笑才對。哭什麼哭?”
“北歌說得對,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蘇父拍拍蘇曼的肩膀,示意她穩住情緒,然後大步走到床邊,將手裏的保溫桶以及一束鮮花,放到床頭櫃上。
“人來就好了,買什麼花呀?”安媽媽嗔笑道。
“總不能空手過來吧?保溫桶裏裝了湯,我一大早起來熬的,放了不少藥材,很補身體。北歌,你一定要趁熱喝。”蘇母叮囑道。
陸君炎禮貌的為兩位長輩拿了椅子,放在床邊。
蘇母坐下後,又仔仔細細把安北歌打量了一遍:“氣色和以前比起來差太多了,看著就讓人心疼。”
“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她這身子,也隻能以後慢慢養了。”安媽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兒女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累了瘦了遭罪了,最心疼的永遠是母親。
“這事說到底都怨我們家曼曼,要不是為了她,北歌也不會受這份罪。”蘇母眼眶一紅,聲音裏透著幾分哽咽。
陸父很喜歡看新聞,在播報車禍事故的那天,他們就認出了新聞視頻裏,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就是北歌。
他們也想來醫院看望她,隻是蘇曼說,北歌昏迷不醒,即使他們去了,也進不了病房。而且北歌身邊有人照顧,所以他們一直等到安北歌醒了,才趕來看她。
她救了蘇曼這件事,蘇曼也和他們說過了。
對安北歌,兩位老人又感激又覺得愧疚。
“您千萬別這麼說,不關曼曼的事,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她也不想的。”安北歌急忙解釋。
“不管怎麼樣,你都救了曼曼,對我們家有莫大的恩情。我和你蘇伯母真的很感激你,也很抱歉。因為曼曼,害你吃苦了。”向來穩重儒雅的蘇父,這會兒也有些眼睛發紅。
“什麼恩情,伯父,你說得也太嚴重了。”安北歌慌忙罷罷手,“我相信,如果換成是曼曼,她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舉動。您要再這麼說,那就太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