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江南一勺”章東關的身上。
“幫主,我沒有異議,隻要他做了一頓實在的,證明他之前所言不虛,那便同意他掛牌。”章東關雙手抱拳,畢恭畢敬的說道。
夏芊鈺心中暗喜。
剛剛走出廚幫的大門,她便將手往他肩膀上一拍:“你牛啊,哥們兒。”
這略帶調侃的口音,讓禹歌笑微微蹙眉。
他低下頭,靠近夏芊鈺,“你叫我什麼?”
他的臉近在尺咫,說話的時候,熟悉的氣息噴撒在夏芊鈺臉上,讓她的臉兀然一紅。
“別介意,別介意,那隻是尋常打招呼的方式。”她連忙服軟。
“以後,別叫我哥們兒,我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用調侃的語氣叫我師傅,我可以對你傾其所有,何況隻是所學所會,但是答應我,別以任何理由來拉開我們的距離,就連玩笑都不行。”
禹歌笑語氣嚴厲,看著夏芊鈺又窘又羞的樣子,於心不忍,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聽明白了,就回答我。”
夏芊鈺一愣,對上他明亮的眸子,輕輕點頭。
兩人並肩往酒樓走去。
“沒有想到你這麼厲害,居然是七匹半。”夏芊鈺誠心歎服道。
“自從我開始學廚,在各種酒樓當學徒,什麼工種都嚐試過,頗為無奈。當我了解了後廚雖然需要團隊合作,但是掌勺作為後廚的核心,需要詳細了解每一個版塊的精要,所以我才潛心去學習。其實,我如今有七匹半圍腰,足足比前世早了七年。”
“那也很不錯了啊!”夏芊鈺讚道。
其實何止不錯,簡直就是神了,他現在約莫二十有二,縱然是前世,還未到而立之年,便將廚藝的精髓盡數掌握,也算是奇人了。
禹歌笑臉上的微笑漸漸隱了下去,“廚藝好又能怎樣,保護不了我想要保護的人,一味鑽到美食中,以為成為禦廚便是我能為你做的所有事情。
現在這才發現大錯特錯了,廚藝是技,有一技傍身隻是餓不死,還要有權有錢,有權讓別人動不了你,有錢才能將技藝更好的發揚光大。”
這席話似是在他心中壓了太久了,聽得人辛酸又震撼。
“所以你才會將所學所會表露得如此完全?”夏芊鈺似懂非懂的問道。
“是也不是,我不但表明我的技藝,還表明了我的態度,我的所長既不是淮陽幫的淮陽菜,也不是蜀幫的巴蜀菜,不是潮州幫的潮州菜,也不是齊魯幫的魯菜係,而是刀工。”
夏芊鈺聽到此處,才算徹底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今日你故意將本事都亮出來,其實沒有人信你真的紅白案樣樣精通,隻信你刀工精湛,因為有飄雪酒樓奪得頭籌之事,而刀工威脅不到任何一個菜係在琴川乃至蘇州的地位是嗎?”
禹歌笑輕輕點頭,“刀工精湛對他們幾大菜係之間的平衡不會形成傾斜。故而我才有可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夏芊鈺可算全然明白了。
“隻是,還有之後的考核,真的沒有關係嗎?”明白歸明白,擔心是擔心。
她現在完全知曉了廚幫在琴川是個怎樣的所在了,之前還小瞧了他們的權益,這個幫派對酒樓的掌櫃來說,那就是“天”,就是必須依靠的所在。
“別擔心,這個測試,隻針對一個酒樓的掌勺,而掌勺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後廚,所以我有你們幫忙,我隻需小試牛刀,讓他們以為我樣樣精通,樣樣稀鬆,不足為懼便好了。”禹歌笑連忙寬慰道。
夏芊鈺聽完心中暗道不好,這場考核之後,不但蒼月酒樓默認了禹歌笑是掌勺,連廚幫也會記錄在冊,要讓張二斤知道了還不大鬧一場。
現在酒樓的外賣窗口都靠張二斤撐著,他幹得起勁兒,不就是為了向她證明他比禹歌笑能幹嗎?
要是知道她沒有讓他們公平競爭便讓禹歌笑去登記掛牌,未免……有點不能服眾。
她知道禹歌笑有多大能耐,二斤可不知道,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他嘴上服了心裏也不服。
貌合神離,是最不能讓人忍受的了。
餘下的時間,她不說話,禹歌笑也不曾言語,兩人互相陪伴,靜默著將一個時辰的路走完,回到酒樓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這個嶽虎管接不管送,給了甜棗便沒有了下文,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反正現在一團亂麻,不如暫且放在一旁,如何讓夥計們對禹歌笑心悅誠服,這才是夏芊鈺要考慮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