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什麼意思!”顧遲章指著夏初,手指尖微微發抖,臉色都有些變了。
“什麼意思?意思明白的很!”夏初轉頭盯著顧遲章,“你們為了使蔣家罪名成立,在各個環節布下所謂的證據,又戕害人命為蔣家所謂謀逆之罪加碼!一環環看似合理,實際邏輯根本就站不住腳。假的便是假的,不是自然發生的事情做再多的證據也是漏洞百出!”
“再說那洪竟,說他是蔣大人安排在蒔花館。紅倌柳鶯招認,洪竟化名景公子是由蔣大人布置藏匿,並指認蒔花館係蔣大人私產。那口供就在姚大人呈給皇上的卷宗之中。”
“但小的也有一份證據。”她反手往蘇縝的方向一指,“現已有蒔花館七月賬冊呈遞皇上,那位景公子的筆筆消費記得一清二楚!蔣大人自己的產業消的什麼費!一個賊首不說好好藏著,找什麼姑娘!不都是為了讓蒔花館不至於注意到這個人的異狀,能夠一直藏到你們的人來搜查嗎!”
“還有!”夏初咬了咬牙,走到顧遲章麵前,“七月三十晚,大下雨天的,顧大人不好好在家呆著,跑去崇化坊見了誰?”
顧遲章往後退了一步,直勾勾的看著夏初,半晌才喃喃地道:“禁軍……,禁軍那晚難道是……”
“你們殺了我的捕快,以為萬事大吉了是嗎?”夏初又欺近一步,低聲道:“你們這幫狗賊的命,全殺了也不夠賠我一個常青!”
顧遲章一聽夏初說了崇化坊,渾身冷汗浸透了衣衫,篩篩發抖。強按下心底的恐懼,腦子飛快地轉了轉,知道事到如今旁的已經都不重要了,摘清自己把罪責撇到最小才是要緊的。
他忽然猛地推開夏初,大步上前跪在地上,衝著蘇縝猛磕頭,“皇上!皇上!這些臣都不知道啊!臣隻是疑心殺人之事與奏折有關,有什麼說什麼罷了!”他一指姚致遠,“案子是府衙查的,臣斷無栽贓之意。那……,那吳宗淮的確找了臣前去,臣並不知其有何所圖,臣冤枉!”
“顧遲章!”姚致遠一聽也急了,大喝了一聲後又忙對蘇縝拱手道:“皇上!當日顧大人來府衙報案,於臣書房之中一口咬定此案必於那奏折有關,是以臣才去中書省查了收文的記錄。鍾弗明……”他楞了楞,上前指著顧遲章斥道:“鍾弗明也是你們一夥的!洪竟就是他搜出來的!”
對於姚致遠,其實夏初也很含糊,他於此案中倒底是個什麼角色。他倒底是被人當了槍使,還是說他根本就是其中之一?
蘇縝垂眸看著顧遲章和姚致遠,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緩緩地道:“三位官員被殺一案已是漏洞百出,洪竟那邊也頗多蹊蹺,皆經不起推敲。顧遲章,案情揭到現在,你可以依舊咬定說你不知情。但你若此時招了,朕便隻咎你一人之罪,若是等這案子若是審完了,謀逆是何結果,你是清楚的。”
鑾殿中所有官員的目光皆齊刷刷地投向了顧遲章。顧遲章喘息急促,臉色變幻不定,未等開口,一口氣哽在胸口,兩眼一翻竟是昏了過去。
夏初上前瞧了一眼,照著顧遲章的臉上就是兩巴掌,然後狠狠地掐了掐他的人中。等顧遲章悠悠轉醒,夏初低聲嘲諷道:“都說不見棺材不落淚,顧大人準備見多少口棺材才鬆口?”
顧遲章兩頰發麻,嘴角掛著血跡,兩眼僵直著沒了神兒,跪在地上一徑的哆嗦,好半天才道:“皇上……,臣有罪,但臣絕無謀逆之心啊!”
他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把捏造中書省收文記錄,陷害蔣熙元一事原原本本地交待了,與夏初所說的經過相差無幾。
“臣之前幫劉尚書他們扣了不少的奏折,後來幾位大人拿問入獄,臣很害怕會牽連到自己。吳宗淮找到臣,說他們的案子都是蔣大人主辦的,隻要扳倒了蔣熙元,那些案子便都能翻過來。臣不光安然無事,還會是他們的恩人。”
他哭腔哭調地說:“臣在中書舍人這個位置上近十年了,就……就想借這個機會博一博,博個前程。臣原以為隻是捏造個莫須有的奏折,再施個苦肉計就行了,臣沒想到會有三位大人被殺。臣後來也是上了賊船身不由己啊,臣是被吳宗淮脅迫的啊……”
“帶下去吧。”蘇縝揮了揮手。
顧遲章被兩個禦前侍衛拽了起來,腿軟的立不起身子,費力地扭著頭,嗚嗚地哭道:“臣斷無謀逆之心啊,皇上明鑒啊……”
待顧遲章被帶下去之後,殿中便有人出列,義正嚴辭的說顧遲章這等冤害功臣、禍亂朝堂之人,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也有人說那吳宗淮如今一屆布衣,竟能指使朝中臣子,如此包藏禍心之人,更該誅其九族,免得將來再生禍患。
蘇縝看了看這幫人,似是冷眼旁觀一般,未置可否。片刻後,對安良道:“把吳宗淮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