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氣氛,一直都未曾有過改變。
蘇槿若見沈寒城將苦筍羹移到他的眼前,還將苦筍夾到碗中,吃了起來。
想著,也許他也是喜歡吃苦筍的。
她又重新低下頭,眼眸卻輕輕晃了一下。
隻是……
如果七王爺沈寒城喜歡吃苦筍羹,為何上菜的婢女,卻不將苦筍羹放在他的眼前,以方便他用膳……
沈寒城低垂的眼眸裏,流轉著怪異的,甚至可以說是,扭曲的光芒。
若是貼身侍衛千易看見了,必定可以解讀的出,沈寒城內心的想法:
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難吃的菜?
沈寒城斂起眸中神色,餘光瞥見蘇槿若沒有動筷子,也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
眸色微閃後,沈寒城將苦筍羹移到蘇槿若的桌前。
蘇槿若略帶不解的抬頭,卻見沈寒城笑的一臉冷寒,她心下一跳。
因為有了同樣是局中人的身份,有了要共同麵對的敵人,所以他們下午的相處,算不上很好,卻也算得上是和諧的。
如今沈寒城卻突變了臉色,又恢複成初見時的模樣,蘇槿若微微蹙眉,不知自己又怎麼惹著他了。
沉思間,隻見沈寒城拿起自己備用的筷子,夾了一塊苦筍,放到她的碗中。
七王爺沈寒城,竟然給她夾菜,他這是在抽了什麼風?!
念頭詭異的轉過腦海,隨即想到,沈寒城是王爺,而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五品官員。
可沈寒城卻親自為她夾菜,這在封建朝代是萬萬使不得的。
因為――尊卑有別!
蘇槿若心下一驚,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連忙起身,拱手道:“王爺有禮,下官受寵若驚,但下官……”
“坐。”沈寒城截了蘇槿若的話,語氣強硬且不容置疑。
他知道蘇槿若要說些什麼,無非就是一些推辭逆耳的話……
蘇槿若看了沈寒城一眼,才緩緩坐下,沈寒城臉色未變,他盯著蘇槿若的眼睛,開口道:
“緊張什麼,本王不過就是覺得這道菜苦的要命,想要蘇城主也嚐上一嚐。看看蘇城主是不是也這般認為,蘇城主,你的反應過大了。”
蘇槿若凝著沈寒城,聽他這話,隱隱信了一分。
沈寒城做事,向來隨心所欲,令人捉摸不透。
這會兒,他想給她夾菜就夾菜,完全憑著性子所為,看樣子,倒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但……
仍是尊卑有別,雖然她本身並不在乎這尊卑關係,不然,亦不會和綠若,方嬤嬤她們一同坐著用膳。
蘇槿若思忖了一會,道:“王爺身份尊貴,下官不過隻是個小小的官員,若是王爺為下官夾菜,怕是於理不合,尊卑顛倒。”
沈寒城瞥了一眼蘇槿若碗中的苦筍,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聽蘇城主這口氣,倒是顯得本王昔日,有多守禮一般。”
七王爺沈寒城的行事作風,雖不能稱為是無法無天,卻也是猖狂放肆,連當今聖上,他也敢直呼尊稱,絲毫不將當今天子放在眼裏,試想,如此桀驁之人,又怎會有守禮之心?
當下,蘇槿若沒再說什麼。
她低頭,夾起苦筍放入口中,苦澀之中帶著淡淡竹香味,是記憶中的那種味道。
蘇槿若的眸中,滑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細嚼慢咽的品嚐起來。
沈寒城一直注意著蘇槿若的動靜,見她吃著苦筍,他便又夾了一塊苦筍給蘇槿若。
這回,蘇槿若卻隻說了一句謝謝,便沒有再說其他。
沈寒城深沉的眼眸裏,劃過一抹悅色,槿若的,淡淡的。
千易看了看吃著苦筍的蘇槿若,又看了看唇角微勾眼角柔和的沈寒城,微一怔愣,眸子裏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卻轉瞬即逝,不見蹤影。
……
用過膳後,蘇槿若本想提出告辭,雖然在離開疏科院之後,她有交待木桉說今晚可能不在阡陌苑用膳,卻沒有說不回阡陌苑安寢。
晚膳過後,天色已經完全的暗淡下來,若她留在七王府,總是有些不便。
即便近日,她與七王爺沈寒城相處和諧,她卻依舊沒有忘記,七王爺沈寒城碰不了女子的事情。
這是個秘密。
無論沈寒城對她如何,她女兒身的身份,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的。
誰料,當她拿起古史書和文獻抱在懷中之後,她正想開口提出告辭,沈寒城卻先她一步出聲,道:“把你手中的書籍,拿給本王看看。”
蘇槿若唇角微抿,卻依言將手中的古史書和文獻,遞與沈寒城。
她拿著書的一角,避免沈寒城拿書時碰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