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望!”
夜傅銘起身迎蕭有望,對他的態度很是熱情,就好像那是他的兄弟,但又流露出馭下的高傲,就好像自己勝券在握,籠絡人心。
“參見七皇子。”
蕭有望不為所動,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夜傅銘臉上的笑僵了僵,隻是轉瞬的功夫,便恢複如常,但蕭有望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
兩人坐下,下人上茶。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蕭有望喝了口茶,不緊不慢,慢悠悠的,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
“我姑姑在刑部大牢吞金自盡了。”
蕭有望雖然質疑蘇傾楣的人品,但是蕭燕用來自盡的寶石金簪,他壓根也沒往蘇傾楣的方向去想。
“自盡了?”
夜傅銘挑眉,微重的聲音有些意外,他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
詫異不過片刻,他隨即就擰起了眉頭,“我為她求過情,我以為父皇會放過她的。”
讓夜傅銘惱火的,並非蕭燕的死,而是慶帝這麼快就處死了蕭燕,完全沒尊重他的意見。
他上火的同時,內息一貫的自信,產生了動搖。
他都還沒要權呢,單隻是蕭燕的事……
夜傅銘大概是覺得自己拿捏住慶帝了,他甚至自大的認為慶帝這是陽奉陰違。
慶帝讓處置蕭燕的這個決定,並不是堂而皇之的,他隻吩咐了胡公公,胡公公除了找人告知了蕭鎮海一聲,吩咐的傳旨太監,都是口風牢靠他信得過的。
夜傅銘自信滿滿,他這兩天甚至因為想象蘇梁淺踢到鐵板高興了,現在這樣的結果,讓他覺得自己像被猴兒耍了一般,不受控製的流露出了戾氣。
“我姑姑犯的事不小,放了她,就等同於讓所有的後宅婦人不快,百姓也會議論紛紛,懷疑皇上的賢德,如此嚴重的後果,七皇子為什麼還認為皇上會放過我姑姑?”
夜傅銘微怔,他根本就沒怎麼想過替蕭燕求情,自然也沒想的這麼深,禦書房外說那些話,純粹就是為了和蘇梁淺作對。
他有些懊悔,早知道這樣,他定會更加用心的保下蕭燕,讓慶帝先品味個中滋味,將來對他也會更加投鼠忌器。
夜傅銘這樣想著,更覺得身邊需要一個像蕭有望這樣的聰明可用之人。
“這事是我疏忽了,有望,你和我這麼見外,是不是因為我拿你的事威脅你父親?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我……”
蕭有望放下手中把玩著的水杯,微搖了搖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話我和殿下說過,登上那個位置的人,沒幾個是光明磊落,幹幹淨淨的,更何況,我本來一直都是幫殿下辦事的,是站在您這邊的。”
蕭有望直視夜傅銘,磊落坦蕩,沒有半分責怪。
“我當初選擇殿下,就是想成就一番事業,向父親證明自己,證明我比蕭憑望更優秀出眾,他選錯了人,比起從前,我更加盼望七皇子能如願以償,不然的話,他隻會認為,一直認為,我是個拖累蕭家的累贅。”
蕭有望的心思想法,夜傅銘一直都知道,他說這樣的話,他沒有半點懷疑。
“我有信心,我們都會如願以償!”
夜傅銘再拍了拍蕭有望的肩,“你是最開始跟著我的人,這些年,也幫我很多,將來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夜傅銘說這些話時,自信滿滿,簡直要爆棚。
蕭有望並未因此產生什麼質疑,看著夜傅銘,直白問道:“七皇子如此信心滿滿,是手上有了皇上的把柄?”
蕭有望和夜傅銘最初走到一起,都是緣故兩個人對父親的不滿,也因此,蕭有望說這話時,半點也不拐彎抹角。
夜傅銘點頭。
“父皇現在對我改觀忌憚,正是因為我手上捏著的那些東西,隻要我不直接開口問他要皇位,他大概都會妥協讓步,但是……”
如果除了皇位,要什麼給什麼,手上有了實權,排除異己,又何愁皇位不是自己的呢?
夜傅銘看著蕭有望,笑,笑意頗深。
蕭有望心領神會。
“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
蕭有望問這話時,並沒有遲疑,幾乎是在確定夜傅銘手上有那個東西後,直接就張口了,仿佛沒經過大腦,但夜傅銘卻不能不防備。
“這個……”
夜傅銘看著蕭有望,腦子在快速轉動。
蕭有望話裏話外都表明了自己的忠誠,而且因為那他威脅蕭鎮海一事,夜傅銘心裏多少有些疙瘩,他覺得蕭有望肯定也不是半點都不在意,他要什麼都不說的話,蕭有望定然會覺得他不信任他,為他做事,也會有所保留,甚至為了蕭家,給他出什麼壞點子,但如果要說了的話——
夜傅銘對蕭有望還算相信,但也僅僅隻是相信,並不是完全百分百的信任。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要蕭有望知道亂說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會失了這最重要的籌碼。
蕭有望看出夜傅銘的為難,他豈止是看出了夜傅銘的為難,他連他心裏在想什麼都知道。
“七皇子要是為難的話,就算了。”
他扭過頭去,漫不經心的,仿佛對此事壓根就不感興趣。
夜傅銘抿著唇,“也不是不能說。”
他思量著,心裏很快有了決定。
“我隻能告訴你,這事和沈家有關,具體的,你知道太多,也沒好處,我知道你喜歡蘇梁淺,你放心,等我們都得償所願了,我將她也賜給你。”
夜傅銘為了讓蕭有望完全為他所用,各種給他畫餅誘惑。
蕭有望笑笑,看著夜傅銘的眼睛,很深,笑道:“她,我駕馭不住。”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短時間內,蕭家就更是位高權重,他位極人臣,還是手握實權的,以夜傅銘的多疑,怎麼可能將蘇梁淺賜給他?
蘇梁淺難馴,但萬一呢?女子以夫為天,尤其是生下兒女以後,這種存著極大變數的事,夜傅銘怎麼會做?
“不過我還是先祝七皇子,能夠得償所願,我們都能夠一展宏圖!”
蕭有望說著,朝著夜傅銘舉了舉杯,夜傅銘也笑,野心展露無遺,他也端起跟前放著的水杯,和蕭有望碰了碰。
這種祝福,他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從頭到尾,蕭有望一句也沒提起蘇傾楣,夜傅銘也沒說,仿佛那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蕭有望也沒提蕭家,就好像,蕭家對他來說,也沒那麼重要。
當然,他心中認為諸多夜傅銘做的不妥之處,他也是隻字未提。
蕭有望知道,蕭鎮海就算出進宮,今晚很有可能也出不來了,從蘇府離開後,他並沒有直接回蕭家,而是去了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