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詹王府大門口。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門口。大雪鋪地。

白萌堂與穎軒昂頭闊步走出大門定睛欣賞著。白萌堂笑著走向馬車。

車老四、安福等兵丁、仆役跟了出來站在台階上看著。

白萌堂走到車前拿起鞭子,黑馬突然昂首揚蹄。白萌堂大叫:"老二,拉住馬別鬆手!"穎軒奔到馬前抓住馬嚼子。黑馬昂首嘶鳴。

白萌堂突然用鞭杆抽黑馬。黑馬又一次發出高昂的嘶鳴。白萌堂狠抽著:"你還不服氣!你神氣什麼?!"

台階上的車老四怒目而視。

穎軒奮力拉住馬嚼子,黑馬一陣亂晃,白萌堂狠抽道:"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車老四憤怒地下了兩層台階,仆役們擁下,車老四停住了腳步,人們也都停住。

馬不動了。白萌堂大聲嗬斥:"不知好歹的畜牲!"

車老四強壓著怒火,把辮子用力一甩纏到脖子上,兵丁、仆役們也都將辮子纏起。

白萌堂衝著穎軒:"上車。"

穎軒走過來:"我來趕吧!"

白萌堂命令著:"上車!今兒老爺我心裏痛快,要親自趕車!"白萌堂一躍上了車。

車老四等人無奈地望著。

白萌堂甩了兩個響鞭,馬車揚長而去。他突然回頭狂笑兩聲:"哈哈!--"

車老四等人垂頭喪氣地望著。雪地上留下兩條深深的轍印。

白宅門口。

新馬車停在門口,穎園、白殷氏,穎軒、白文氏抱著孩子,穎宇、白方氏,雅萍抱著孩子,胡總管、秉寬、陳三兒、狗寶、白萌堂、白周氏和各房的丫頭站在門口,圍著馬車興高采烈,議論紛紛,孩子們亂跑。穎宇舉著一掛長鞭炮,白萌堂手持香火點鞭炮。

穎軒大叫:"把孩子抱過去,別嚇著他們!"

雅萍抱孩子跑進門裏,白文氏抱著景琦剛一轉身,正要點鞭炮的白萌堂大叫:"幹嘛?!叫他聽聽嚇不死!"

白文氏隻好轉回身,景雙、景泗、景武、景陸等幾個孩子都捂住了耳朵。

鞭炮點燃,火花飛舞。

白萌堂興奮不已地望著。

白文氏擔心地望著懷裏的景琦,景琦竟熟睡不醒,遂對身邊的白殷氏說:"快瞧這孩子,邪了門兒了,這麼大聲還睡得挺香。"

白殷氏湊近看著:"這孩子沒一樣不個別!"

寧靜的街道回響著鞭炮聲,火花飛舞。

日萌堂大叫:"這車甭往馬號裏趕,在這兒擺他一天一夜!"

詹王府內客廳。夜。

詹王爺在燈下心煩意亂地翻看著手中的五六張藥方子,突然抬頭看著車老四。

車老四不解地望著詹王爺。

詹王爺:"看見了麼?這些方子用的全是安貼補氣的藥!"_車老四:"白家這一手太陰了,這是存心出咱們王府的醜!"

"我倒佩服白爺的勇敢和心計,隻是太不光明正大!"

"王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沒見白萌堂那叫得意的樣兒!"

王爺衝著桌燈發呆,突然轉過頭:"把那兩個孩子立即送到鄉下去,隨便送給個什麼人,多給點銀子。"

車老四:"明白!總不能讓他們來找後賬。"

"事情要做得機密,你還是親自跑一趟吧!"

"自然是我親自去。"

"還有,大格格不能再留在京城,你回來以後還得辛苦一趟,把她送回蒙古老家去。"

"是!王爺放心吧!"

"去吧!雪大,路上小心。"

車老四走了,詹王爺回過頭又衝著桌燈發起呆來。

詹王府門口。夜。

車老四抱著兩個孩子走出大門,身後的大門立即關上了,他走到車前,趕車的老索立即接過一個孩子,車老四忙上了車,退坐到車裏,老索將另一個孩子遞過去後跳上車。

車老四:"老索,這趟差使跟誰都不能說。"

"知道。

"等回來,王爺重重地賞你。"

老索揚鞭,車一走動立即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響亮,伴著馬車遠去詹王府一間偏房。夜。

屋內空空,王爺坐在一張凳子上,詹瑜站在一旁膽戰心驚地望著詹王爺。

沒有點燈。王爺腳下有個炭火盆,詹王爺怒視著火苗。

大格格被捆著,斜倚在牆角地上,衣著單薄,頭發散亂,臉上身上到處傷痕,凍得渾身發抖。

詹王爺凶狠地:"說不說?那個壞雜種是誰?!"

大格格無力地靠著牆,目光堅定,沒有回答。

詹王爺又拿起馬鞭站起身:"說不說?"

大格格隻是發抖:"我冷。"

詹王爺沒有聽清:"什麼?"

詹瑜:"您剛回來,先回去歇著吧,以後再問。"

詹王爺突然回頭大喝一聲:"你跪下!"

詹瑜嚇得忙跪到地下。

詹王爺吼道:"她不說你說!你是知道的!"

詹瑜低頭不語,詹王爺突然沒頭沒腦地用鞭子狠抽詹瑜。

大格格大叫:"別,別打他!別打他!"

詹王爺住了手:"你不說,我就打他!"

大格格:"他,他不知道!"

詹王爺又死命打詹瑜。

大格格:"別打了,別打了……"

詹王爺又住了手:"說!"

大格格兩眼無神地望著地下:"是……是……貴武。"

"是他?!……這個畜牲!"詹王爺頗為吃驚,狠狠罵道,再無二話,大步出了屋。

詹瑜忙起身衝到大格格前,幫她解開身上的繩子,將她扶到炭火盆前,脫下自己的皮袍圍在大格格身上:"快烤烤火。"

大格格:"我的孩子呢?"

詹瑜:"送走了,王爺叫人送走了。"

大格格一驚:"送哪兒去了?啊?!"

詹瑜:"是悄悄送走的,誰也不知道送去了哪兒。"

大格格掙紮著要站起身,詹瑜忙扶住她站起。

大格格:"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得去……"

"姐,沒用,你上哪兒找去呀,你連大門都出不去。"

"你得幫我,你得幫我逃出去。"

"逃出去也沒用,冰天雪地的你一個人兒怎麼活?"

"你甭管,我得找我的孩子。"

"姐,過些日子再說吧,等天暖和了。"

"這個家我一天也不想呆,沒有孩子,我活著幹什麼……"

大格格突然跪下了:"弟弟,我求求你……"

詹瑜忙拉起大格格:"起來,快起來,我幫你,你就穿我這身衣服先混出大門去再說。"

街道。夜。

街上空無一人,北風呼嘯著,一輛馬車駛來。趕車的是詹瑜,警惕地前後張望著。車裏坐著扮成了男裝的大格格,兩眼無神地望著車簾子。

馬車剛要拐彎,突然牆角後躥出一個人攔住了車。詹瑜一驚忙勒住馬看。

原來是貴武攔住了車,愣楞地望著他。詹瑜忙跳下車一把揪住貴武:"好小子!

這麼多日子,你跑哪兒去了?啊!"

貴武:"我躲了,你想想,王爺要知道是我,還不把我宰啦!"

"你害怕,就把我姐姐一個人兒扔下不管?"

"原來不是說不是喜脈麼?"

"那是白家玩兒的障眼法,暗裏下了安胎藥!"

車內,大格格傷心至極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這麼說白家把咱們坑慘了!"

"你不能老躲著,叫我姐一個人兒背黑鍋!"

"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哪兒還顧得了她呀!"

大格格抄起一根木棍,強抑住悲憤。

"你也不問問大格格怎麼著了?"

"我隻能對不起她了,還能怎麼著?"

"你是人還是畜牲?!"

"我是畜牲!"

詹瑜氣得說不出話來,用力推開貴武準備上車,卻被貴武攔住:"我的兒子呢?"

詹瑜一愣:"你還想要兒子?"

貴武:"你知道我兩房妻妾都不生養,我不能不要兒子。"

詹瑜憤憤地:"呸!滾滾滾!你找王爺要兒子去吧!"

貴武仍糾纏:"你告訴大格格,把兒子給我!"

突然從車裏伸出一根木棍,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根,馬一驚忙往前跑。

車輪滾動,貴武險些被車撞倒,向一旁躲去。詹瑜連兩步跳上車,扭臉大叫:"以後不準你這畜性再登我們家的門。"

馬車遠去。貴武跑了兩步停住了,呆呆地望著。

春暖花開。

街子河邊,綠柳成蔭。有人在釣魚、遛鳥。

不遠處傳來了賣杏兒的喊聲:"水哎呀--杏兒來喂!"

百草廳藥場公事房。

白萌堂指著桌上的賬本大發脾氣:"這是怎麼回事兒?!"

大頭兒、二頭兒,大查櫃趙五爺不動聲色地兩眼望著地,大爺穎園低著頭。

三爺穎宇不住地用眼瞟大爺,二爺穎軒拿起賬本翻看,不時抬眼疑惑地望著大家。

穎軒:"這賬上沒什麼錯兒。"

"沒什麼錯兒?那這一千多斤的草藥哪兒去了?啊?!"日前堂成嚴地掃視眾人:"你們誰能給我說清楚了,老三!"

穎宇嚇得一激靈:"我,我挺清楚的。"

白萌堂:"這兩年都是你去安國辦藥,你說!"

穎宇:"我說!我……我說什麼呀!每趟回來不都跟大哥和大頭兒交代得明明白白的麼?!"

白萌堂:"大頭兒,都明白麼?"

大頭兒:"去年春天回來的時候,我就跟管庫的……"

穎園忙截住話碴兒:"去年春天回來的時候是我結的賬,賬目上是都對的,大概是我弄錯了,去年不是……柴胡、益母草、菌陳都漲了價麼……"穎宇大大鬆了一口氣,用眼瞟著白萌堂。

穎園:"那一千多斤草藥就沒收上來,還賠了一萬多銀子。"

白萌堂:"去!把塗二爺和許先生叫來,是他們跟老三去的吧?"

穎宇一驚,穎園忙攔住:"算了,甭叫了,是我出的錯兒,我查清楚就是了。"

白萌堂站起道:"查不清楚,哥兒仁三一三十一把銀子路出來交到公中櫃上,查清楚是誰的錯,誰往出賠!"

白萌堂氣哼哼地走了。人們呆立著,穎園埋怨地望著穎宇。

穎宇卻道:"嘿--這藥材漲了價,又不是咱們的事兒,憑什麼叫咱們賠?!"

白宅大房院北屋臥室。

穎園跪在炕上在大做蓋的躺箱裏亂翻著,白殷氏使勁地拉他:"你別翻了成不成?!你找不著!"

穎園回頭:"你把銀票藏到哪兒了?"

"你甭管,反正你甭想拿走!"

"老爺子發脾氣了你知道不知道?差著一萬多銀子!"

"叫老三賠!憑什麼老叫咱們背黑鍋?"

"我是大哥,出了事兒我不頂著誰頂著?!"

"我不拿!你知道老三這兩年黑了多少銀子?!"

"你嚷什麼!生怕人家聽不見!"

白殷氏嗓門仍很大:"做賊的不怕人聽見,叫人家偷了的倒怕人聽見!"

穎園抓起笤帚疙瘩:"我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