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斯洛的臉,輕輕地埋在她的頸窩裏,她可以清晰地感知,他呼出的帶著酒香的氣息,輕輕地拂過她的鼻息。
接著,他啞啞地開口,“小東西,我不是那個人,你也不是我的母親……”
那聲音,那麼小,那麼弱,那麼沙啞,然而,卻是那麼堅定,在她耳邊仿若囈語般呢喃著。
縱然他渾身都是酒氣,可是,她卻能感覺,他其實哀傷得快要哭泣。
“我永遠、永遠、永遠……也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
程琉璃的心,仿佛是被人用絲線緊緊勒緊,明知道不應該,明知道應該是這個男人越痛,她就應該越開心,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看到這個男人如此痛楚,她也會覺得心口陣陣作痛?
如果他沒有喝醉,如果他知道,她其實還醒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專橫霸道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會將這樣的話說出口。
她很清楚,夜斯洛口中的“那個男人”指的是誰。
她親眼看過那本艾冷玉所寫的日記,每一頁每一個字都看過……
所以,她才能這樣一擊得中,直中要害!
他像他的父親嗎?
是的,他的確在自己最盛怒的時刻,也控製著沒有對她動手。
可是,他卻殺死了她最愛的那個少年!
而夜嘯天,不也曾經惱羞成怒地殺死了艾冷玉最愛的那個男人嗎?
一個是製造飛機失事,另一個則是縱火,燒死了艾冷玉的青梅竹馬,也直接導致了艾冷玉傷心穀欠絕、精神失常。
從這一點看,他們父子又何其相似?
就算,他控製著沒有對她動手,他也依然逃脫不了惡魔血緣的宿命。
他和他的父親,全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間魔鬼!
夜越來越深了,鋪天蓋地般的黑,仿佛永無止盡。
北風在窗外咆哮怒吼著,整夜都沒有停歇。
她被他擁在懷中,蓋在溫暖如春的被窩中,心,卻像是跌入了冰窖之中,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一個月後,春回大地,莊園內連綿起伏的丘陵,變得青蔥了,銀杏樹綻開小小巴掌型的絨綠葉片,白玉蘭樹滿枝都是典雅的花朵,玫瑰絢爛動人,還有白如玉石的月季……
煦暖的的春風夾裹著各種各樣的花香,每個角落仿佛都充滿盎然的生機,彌漫著春的氣息……
而程琉璃的肚子,也已經開始凸顯了。
這一個月中,她的自由也受到了更大的限製。
她不再被允許上學,就連去見程母,也是在夜斯洛的陪伴下,小坐很短一段時間。
自從她發現自己懷孕,並試圖墮胎之後,夜斯洛就增派了人手,隨時在她身邊看護著她,不讓她再有任何機會獨處。
白天,仆人們緊緊跟隨著她,將她照顧得事無巨細,伺候得周周到到,唯恐她會摔倒、傷著,因為夜斯洛已經全麵下令,一旦她,或者是她肚子中的胎兒有了任何閃失,冷玉宅中上上下下的仆人,全都要為她去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