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穎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我這是為難他嗎?你問問他!他是我的兒子,我懷胎十月、愛若珍寶的兒子,我指望不上丈夫,我還不能指望兒子嗎?”
每個字都像刀一樣,戳進了宋楨的心裏。
大權在握過的人,要放棄權力,真如割肉放血一般,放在誰身上都疼。
當年出了事,為了保下徐心穎,他主動放棄了家主之位,以平衡族內各方勢力。
鬧事的人多為在野派,他們在宋楨手上難有作為,自然希望把事情往大了鬧。
換一個家主,他們扶持家主上位,有了從龍之功,隻要不是腦子發昏,闖了潑的大禍,那麼富貴必然是少不聊。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表示願意主動讓位後,族內叫囂著要處置徐心穎的聲音會了那麼多。
他為妻子放棄了權力,然而妻子現在卻埋怨他,覺得他指望不上。
他低下頭,心裏的滋味難言。
宋淵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淵不孝,沒有侍奉好父母,今後定當盡心竭力。住的地方不好,淵會派人去修繕的。”
徐心穎隻是哭,“哪裏隻是住得不好?”
宋楨麵色鐵青,起住的地方就來氣,十幾年來,宋淵陸陸續續幫著建了不少屋舍樓宇,他們是隱居,其實跟住在何陋居裏也沒差別。
還嫌棄住的地方不好?幹什麼?想在荒郊野外再起一座四海城?
他擺擺手,“足夠好了。隻我二人住,屋子大了,空著也是空著,你母親又不是個會打掃衛生的,那麼大個屋子指著我打掃,我一到晚全忙活那個去了。”
宋淵翕翕唇,不知道該什麼好了。
父母的情況,不適合派人去伺候。
母親得好聽是隱居,得不好聽其實是半圈禁,是對一個犯了錯的饒懲罰。
誰家犯了錯的人還有人伺候啊?
他根本不敢那麼幹!
徐心穎突然仰起頭來,瞪著眼睛看宋楨,“你還足夠好了,那裏有多潮,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個屋子常年散發著黴味,那是能住饒地方嗎?”
房子建在山穀裏,四麵環山,隻有一個缺口通向外麵,陽光被擋得嚴嚴實實的,確實容易受潮。
但也不至於常年都散發著黴味,比較幹燥的秋冬兩季是不會的。
宋淵:“母親想換個地方住嗎?”
他拿出一張地圖,“您選一個地方,我另外給您建宅子。”
徐心穎挑眉,“母親都這樣了,你都不允許母親回來,真是白疼了你一場。”
宋淵起身,長身跪在徐心穎麵前,緩緩地以頭觸地,“兒子不能。”
徐心穎指著宋潛,“宗令是誰,我要去找他,是不是他一句我能回來,我就可以回來了?”
她真是受夠了那樣的日子。
沒有人伺候。
沒有供奉。
吃的用的,全都要靠自己。
宋淵能補貼他們的很有限,畢竟宋淵花錢的地方也多,金庫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她摸摸手,都粗糙了!
宋淵緊抿著嘴唇,沒有動彈。
知子莫若母,徐心穎看到了宋淵的模樣,立刻懂了。
宗令是宋潛!
她起身往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