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下場(1 / 2)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盼語凝眸緩緩閉上,卻依舊是端身正坐。周身漸漸騰起駭人的淩傲之氣。“皇後死前,真的見過大阿哥麼?”

小侯子邊抹著眼淚,邊咬牙道:“奴才可以肯定。先前,船艙的內房之中,唯有皇上陪伴著娘娘。後來李公公請皇上移駕議事,奴才便想著去喚姑姑來照顧娘娘。但彼時大阿哥也來過。雖然,雖然奴才走開了一會兒,可奴才回來的時候,看見大阿哥從內室出來……”

聲音有些顫抖,小侯子心裏也是發慌:“皇後娘娘的病原是沒好利索,東巡的路上又著了風寒,可曹禦醫已經對症下藥,病情理當控製住。走之前,奴才還見過娘娘,不至於……心裏存著這個疑惑,想來唯有對嫻貴妃娘娘稟明,否則奴才終於惴惴不安……”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你還未曾對皇上說起過?”盼語睜開了眼睛,已經明白了許多。

“是。”小侯子一個勁兒的點頭:“奴才不敢多嘴。皇後娘娘薨逝,後宮暫且無主,奴才以為……嫻貴妃娘娘您必然會代替皇後娘娘執掌後宮諸事,方才又見娘娘您在皇後娘娘靈前痛哭不止,所以,所以才自作主張,將憋在心裏這些日子的秘密如實相告。”

“你起來吧。”盼語定了定心:“皇上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本宮不便去說明此事。一來你隻是看見了一些皇上知道的事情,二來,咱們手裏沒有證據。皇上不會為了幾句莫須有的話,就處置了大哥。”

“那……”小侯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放心,本宮不會就這麼算了。”盼語心底生出一絲涼意,她虧欠了皇後許多,雖然這虧欠源於皇後的過錯。但人死了,什麼怨恨都該消亡了,心中留下的,也隻是皇後昔日待她的好。更何況,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與皇上的情分越來越薄,薄到即便沒有人去捅,這一層紙也終究會破。

“多謝嫻貴妃娘娘。”小侯子受皇後恩典這麼多年,卻什麼也幫襯不上,如今……哪怕是冒死說出這大逆不道的話,他也覺得心裏踏實。

思來想去,日暮時分,盼語還是決計前往養心殿一趟。大雨未停,似乎是知道壓在人心裏沉甸甸的悲傷,淋透了心。

永璜與永璋依舊跪在養心殿前,濕漉漉的顫栗著。見是她來,二人露出哀戚的神色,哭腔求道:“嫻娘娘,求求您為兒臣向皇阿瑪求個情吧,讓兒子進去請罪吧?”

“嫻娘娘,兒子知道錯,兒子並沒有對皇額娘不敬……”

盼語停下了腳步,微微搖了搖頭:“阿哥們別求我,求我也是無用,你們不是不知道,皇上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何況……我一個不得恩寵的妃嬪,也的確力不能及……”

言罷,盼語轉身走了進去,留下的隻是劈裏啪啦的雨聲,以及兩位阿哥撕心裂肺的哭求。

“娘娘,您不能進去,皇上吩咐了,今兒誰也不能進!”李玉揉一下紅腫的眼睛,拭去了眼底的淚水:“奴才也心疼皇上,可這會兒皇上又急又氣,又傷心,奴才實在不敢違拗皇上的聖意。”

輕歎了一聲,盼語沒有遲疑:“本宮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本宮一定要見皇上。這麼著吧李玉,你就當沒看見。若是皇上又任何怪罪,本宮一力承擔,絕不會牽累你。”

“可……娘娘,您這又是何苦。”李玉垂淚,終究沒有攔阻。

盼語想了想,還是回了一句:“苦不苦,隻有自己才知道。”

弘曆哭的久了,也哭得累了,沉甸甸的睡了過去。盼語進來的時候,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囈語不斷:“皇後……蘭昕……別走……”

“皇上。”盼語走上近前,於床榻邊坐下。“是臣妾。”

弘曆隱約聽見有聲音,猛的坐了起來:“蘭昕,你可知朕有多惦記你麼?”

“臣妾是盼語。”

弘曆怔了怔,冷哼一聲:“李玉呢,當朕是死了麼?朕的話也不用聽了?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盼語料到皇上會動怒,並沒有畏懼:“臣妾知道,皇上心裏一定不痛快。若是責怨臣妾兩句,能心寬一些,臣妾亦願意承受。皇後娘娘薨逝,臣妾知曉皇上肝腸寸斷,但您雖然是夫君,也是阿瑪,是君王……”

“朕這個時候……不想聽嫻貴妃講什麼大道理。若要替門外的兩個逆子求情,你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弘曆已經完全沒有耐性了。什麼儒雅度量,帝王威儀,他統統的不在乎,不想要,他僅僅是希望能靜靜的待一會兒,好好的品味和皇後從前的種種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