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眾人都望著曲予塵,隻有他,才能解釋清楚局麵。
令人不解的是,最先開口的不是曲予塵,而是恒王曲凡奕。
曲凡奕突然就跪下了,還取下了發冠。在中和殿取下發冠,隻有犯了大罪的人才會這麼做。
“父親,兒子有話說。”
“嗯。”
曲凡奕這一舉動,真是震驚在場的人。
“兒子前些日子鬼迷心竅,做了錯事。”晉未晞似乎明白了什麼,所以曲予塵昨日是去替自己報仇了嗎?可是看曲凡奕這樣子,可沒受什麼皮肉之苦。晉未晞又轉念一想,曲予塵這麼會折磨人的人,怎麼會就這樣簡單的處決了他?
“做什麼錯事了?”皇帝也是很震驚,這個小子,什麼時候還學會認錯了?以往不都是死活不認的嗎?
“兒子曾派人箭殺沂源公主,還,還將她身邊的女官給,給暗殺了。”說完了這話,曲凡奕輕鬆了不少。他整個人撲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晉未晞握緊了雙手,指節隱隱發白,甚至隱約中還有骨節在響。
曲予塵伸手扶住了她,撫著她的背。
以前,曲予塵也告訴過晉未晞,這些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曲凡奕,隻是現在聽他親口承認,心中還是接受不了。
皇帝黑了臉。他曾告訴過曲予塵,誰都可以動,他曲凡奕不行。如今,直接在自己麵前動手了,還挑了這樣一個日子。
皇後依舊笑著,自己養出來的兒子,還真是從不手軟,也不給別人留什麼麵子。丞相一臉惶恐,朝野上下誰不知道,他同恒王走得很近。
“畜生!”皇帝從未罵過曲凡奕,今日,也是迫不得已。隻要晉未晞一封信回沂源,天樾得震上三震。
“兒子知錯了,任憑處罰。”這時候,皇帝罵他罵的越凶,他反而更好脫身。
皇帝站起來,背過身去。這件事,最有話語權的就是晉未晞了。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晉未晞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吧。不過她現在剛剛嫁入天樾,想來也不願意得罪太多人。
“那,楠湘做決定吧。”
晉未晞回過神來,隻記得曲予塵讓她霸道些,左右這事兒是曲予塵挑出來的。
晉未晞走到曲凡奕麵前,曲凡奕膽怯的抬起頭來。晉未晞那眼神,已經穿透了他的軀體。曲凡奕自小備受寵愛,何時被這樣注視過?這樣一來,這兄弟二人之間,嫌隙便更深了。
晉未晞深呼吸,努力平靜下來。
“我生來被遺棄,比不得您金貴,好在命大,沒死在小叔子手上。可是尚瑩姑姑,她是母親身邊的舊人,以往也是草原上的皇室貴胄,如今,她死了,殿下不妨——”
晉未晞蹲下來。
“殿下不妨在她靈前誦經百日,超度亡魂,不食葷腥,不近女色,乞求她的原諒。若是離開一步,便是不誠,到時候,別怪我用草原上的辦法。”
這倒也是沒有什麼難度,曲凡奕鬆了口氣。自己這位嫂嫂,若不是背後有曲予塵,也說不這些話來。曲凡奕又想到昨夜的事,簡直是人生恥辱!
“草原上的辦法是?”皇後不經意問了句。
“草原上,白狼即是最高權利,讓你去見見白狼,生死由它。”
“那便這樣吧。”皇帝鬆了口氣,這百日裏,最多吃點苦。
曲凡奕立馬出宮,去京兆尹處領了尚瑩的屍身,在恒王府為她設壇作法,身邊還跟著元湛,日日看著他。
丞相被皇帝教訓了一頓,之後便出宮回府了。皇後同晉未晞出了中和殿,回了後宮。
殿中,隻剩下曲予塵父子二人。
曲予塵知道,今日他所做的這些事,定是讓父親不悅了。
“還記得為父同你說過什麼嗎?”
曲予塵自然記得,不就是這一輩子都要讓著他曲凡奕嗎?這是這樣讓下去,自己終有一日會死的不明不白。
“兒子記得。隻是如今他敢動楠湘,日後便敢動兒子,再往上......”再往上,便是弑君殺父了。
皇帝沒再說什麼,一個人,你不能太嬌縱他,這樣也好。
曲予塵默默地退了出去,留下皇帝一人冥想。
“你從未知道,他有過奪嫡之心吧?可是他這一輩子,也鬥不過我。”出殿門時,曲予塵說了這樣一句話。
從不手軟,更不留麵子,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