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不敢？”玄月冷冷看著他，“你堂堂太傅，竟然跑到我太師府來說殺就殺，而且殺的還是當朝太師的女兒，你好狠的心！”
“那又如何？”料定她沒有什麼本事跟自己抗衡，百裏嘉盛得意地冷笑，“太師府窩藏朝廷欽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本傅是奉旨清查此事，誰敢阻攔，殺無赦，本傅還有誰是不敢殺的？”
奉旨？玄月不屑地挑眉，皇上怎麼可能下這樣的旨意，還不是百裏嘉盛這混蛋感覺到事情對自己不利，所以趁著她和雲昭不在京中的機會先發製人，想要一手遮天嗎？這些話騙旁人可以，想騙她？做夢！
“皇上有未下這等旨意，你我心知肚明。”玄月森然看著他，“不過我倒是想問，你口口聲聲說太師府窩藏前朝太子，有什麼證據？還是說你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按理說，墨夷是前朝太子之事，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她和雲昭、公爹還有父親絕對不會說出去，墨夷更不自己害自己，那連皇上都不知道的事，百裏嘉盛又是如何知道的……看他這架勢，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哈哈哈……”百裏嘉盛果然得意莫名，“司寇玄月，就憑你，還想套本傅的話？你以為本傅是在虛張聲勢是不是？實話告訴你，如果沒有確切證據，本傅怎麼可能請旨前來緝拿要犯，你就別枉費心機了，就憑你，救不了太師府！”
“那倒未必。”玄月傲然上前兩步，“既然你如此有把握，那就把證據拿出來，若當真能讓我心服口服，我任由你處置。”就不信了，他能拿到什麼證據……除非是自己這邊有了叛徒，否則絕不可能。
“好。”百裏嘉盛笑眯眯地起身，“既然你非要看證據，本傅就讓你死個明白也無妨……來人，把人證帶上來！”
“是！”
人證？玄月暗吃一驚，腦子裏瞬間劃過無數念頭，也再想不到百裏嘉盛會拿到誰做他的人證。然而當人被帶上來，她回頭一看，不禁臉色一變：她？
二夫人他們也都惶惶然看過去，而後都不約而同地傻了眼：怎麼會是……大夫人……她不是瘋了嗎！
自從兒子司寇玉寒死在出閣房，大夫人失了終身依靠，人就瘋了，見人就打，司寇容止沒法子，又不能放任她出去丟人現眼，就把她關在後院中，每天讓人給她送些吃喝，活一天算一天。
後來，她倒是慢慢安靜下來，大概也是接受了現實，或者精神有問題的人大都這樣，鬧過一陣之後，就會變得異常安靜，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與任何人溝通。有時候她也會在院子裏走走，偶爾到在相府其他地方坐坐，一個人發呆，眾人見她不吵不鬧，也不惹事，慢慢的時間長了，也就對她放鬆了警惕，任由她在府中來去。
司寇容止也看過她幾次，跟她說過幾回話，但她仍舊隻是目光呆滯，沒有反應，他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兒，到後來也就不再管她，並交代下人，隻要她不惹事，不出相府大門，就別限製她。這麼久以來，府上的人其實都已經忽略了她的存在，怎麼時至今日，她反倒成了什麼“證人”了……一個瘋子，能證明什麼？
“大娘？”玄月也是相當意外，低語一聲，心猛地沉了下去：難道……
大夫人耳目還真是挺好的，玄月聲音那麼低，她還是聽得很清楚，驟然回過頭來，蒼白憔悴的臉上露出惡毒的笑意，“都到了這份上，還能聽到你叫我一聲‘大娘’，不容易啊，嗬嗬，嗬嗬……”她的笑聲嘶啞難聽，有如夜梟，讓人直想起雞皮疙瘩。
眾人吃驚莫名，大夫人雖然樣子有點嚇人，但眼神清澈，說話更是清清楚楚，也認得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以前是在裝瘋嗎？
玄月心中已約略有數，其實人有的時候，在某種情況下受刺激過甚，腦子是會陷入混沌，變得瘋狂。但時間一長，當心境慢慢平複，在某些時候，靈台就會驟然清明，恢複清醒，這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她沒想到，大夫人清醒過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出賣了整個太師府！“大娘，看來你已經沒事了，可喜可賀。”
“是啊，我沒事了。”大夫人張開雙臂，轉了一圈，意甚得意，“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一天，腦子就清楚了，以前的一切，我都沒有忘記！司寇玄月，咱們之間的賬，原來還有算算清楚的一天，你說，這算不算上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