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含笑看著他們父子、兄弟重逢,一邊流淚,一邊互相問候著,說著這些年的等待、思念和煎熬,心中亦百感交集。人生在世,總要經曆這樣那樣的苦痛折磨,不同的是,有的人這一生都要在困苦當中度過,至死都不會有笑著流淚的這一天,而有的人則是苦盡甘來,終究會得到老天爺的眷顧。當然,事在人為,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還得盡人事而聽命,雖說上天早已注定一切,但大多數時候你若不爭取,一樣什麼都得不到。
“玄月!”文聖帝忽地看過來,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極其鄭重地道,“此番朕能夠與傲兒和十七弟重逢,你功不可沒,朕多謝了。”說罷一國之君竟然向著玄月一抱拳,深深鞠躬,還真是難得。
“皇上言重了,臣女實不敢當!”饒是玄月一向沉著冷靜,也不禁嚇了一跳,更不敢伸手相扶,隻能向旁跳開,臉上一陣發熱,“臣女隻是受師傅之托,所以忠人之事,更何況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臣女也是東陵國的子民,能為皇上盡一份心力,臣女豈敢推辭。”話說完了,她又有些赧然,不知道這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會不會太超前,他們幾個能否聽得明白。
文聖帝嗬嗬一笑,倒沒在這個問題上計較,對東陵銳道,“十七弟,你可收了個好徒弟,真讓人羨慕呢,嗬嗬……”
東陵銳淡然一笑,“臣弟與玄月之間,也算是上天賜與的緣分。”一句話足以道盡千言萬語,其他的不必多說。
東陵傲則緊緊依偎在文聖帝身邊,唯恐一個撒手,父皇又會離他而去一樣。
正在此時,楚雲昭扶著司寇容止進來,見文聖帝無恙,心中略寬,再看玄月亦未受到傷害,這才放下心來,行禮道,“參見皇上。”
“不必多禮!”文聖帝趕緊過去相扶司寇容止,關切地道,“司寇愛卿可曾受傷?”
“臣沒事,多謝皇上!”司寇容止這一路急趕,喘得有些厲害,緩過一口氣來,趕緊行禮,“臣叩見皇上!”
文聖帝擺了擺手,“如今在宮外,一切俗禮皆可免。十七弟,各位,宮中形勢你們都已明了,接下來該如何做?”太後一夥這次是破釜沉舟,定要把他這個皇上逼下皇位,讓東陵瑾那個冒牌太子登基為帝,好將東陵國江山據為己有,如不趕緊阻止,後果不堪設想。
楚宗旗上前道,“回皇上,臣已讓邊境駐軍星夜趕往京城,相信天亮之前就能到達。”
楚雲昭道,“皇上,臣已打探到消息,百裏部正往京城聚集,不過皇上不用的擔心,淮安候已沿途設伏,應該能夠阻上一阻,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拿回百裏嘉盛手上的兵符,以調動京城禁軍,捉拿叛賊。”
其實,楚宗旗一直在邊境活動之事,文聖帝自然知道,所以很是欣慰,而淮安侯一事,楚雲昭當時回京後,也已經秘密稟報於他,如今果然派上用場了。這樣看起來,情形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太糟糕,唯一的問題,就是楚雲昭所說的京城禁軍兵符。
“這兵符一向由百裏嘉盛掌管,要如何拿到?”文聖帝皺眉,表情沉重,“玄月雖用計將朕帶出皇宮,但此亦不是長法,萬一太後他們對朕的妃子們下毒手,那……”
“所以我們一定要快!”玄月接過話來,“皇上莫急,臣女已經留了人在宮中注意動靜,皇妃和皇子公主們暫時不會有危險。不如……”她略一思索,已經有了主意,“臣女到太傅府走一趟,將兵符拿回來!”
“不行!”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楚雲昭已經斷然拒絕,“你沒去過太傅府,對地形不熟悉,我去,你守好將軍府。”
“雲昭……”
“就這麼定了,雲昭去,玄月留下,同我一起保護皇上。”楚宗旗迅速替他們兩個做出決定,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事都必須盡快做決定,沒有時間爭來爭去。
公爹都開了口,玄月亦不再堅持,眼眸中透出濃烈的關切,囑咐道,“雲昭,一切小心。”
“你也是!”楚雲昭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膀,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百裏嘉盛想不到咱們會去盜兵符,我一定會拿到的。你也要小心,說不定太後會派人來對付將軍府,你要保護好皇上和太子,知道嗎?”
“我知道!”玄月安然一笑,“你去吧,快點回來。”
“好。”楚雲昭答應一聲,不再耽擱,轉身迅速離去。
眾人一時都沒有話說,成敗在此一舉,他們都感受到了大戰來臨前的緊張和肅穆,雖說這次對抗,他們和太後一夥勝負各半,但到底是他們更處於被動的地位,最終孰贏孰輸,還不一定呢。
玄月目送楚雲昭離開後,轉過身來恭敬地道,“皇上,太子殿下,師傅,你們也都累了,請到廂房歇息,待雲昭回來,再做打算。”
“朕不累……”文聖帝心中焦躁,哪睡得著,“朕在這裏等雲昭回來即可。”
東陵銳淡然一笑,“皇兄,還是去休息吧,皇兄可是東陵國的天,若是有個什麼,咱們可都沒了主心骨,在這裏等是等,去廂房等也是等,何如休息好,養精蓄銳,與敵人鬥到底。”
文聖帝略一思索,也就點了點頭,“也好,傲兒,隨父皇一起吧,十七弟,走。”
“是,父皇(皇兄)。”
當下楚宗旗即事這著他們三個到後麵廂房休息,並加派人手保護他們的安全不提。
眾人都走後,玄月上前扶住司寇容止道,“父親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從一回來開始,父親就一臉焦急,坐立不安,幾次欲言又止,莫非事情還有她不知道的變故嗎?
司寇容止總算是逮到了機會,急急地道,“玄月,方才雲昭對我說……”
“說什麼!”玄月心一沉,“太後他們還有什麼陰謀不成?”
“不是……”司寇容止越急越說不清楚,“雲昭說定要救我出天牢,否則對嶽母大人無法交代,我……”
“啊!”玄月立刻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自己果然是忽略了這件重要的事,喜道,“父親,我正是要與你說此事,我找到娘親了,她還活著!”
轟一下,司寇容止隻覺得腦子裏有響雷炸開,好一會兒都無法思考:原來、原來是真的嗎?音兒她、她還活著……這……一時之間,他被這巨大的喜悅所震撼,竟是反應不過來。
“父親稍等!”玄月亦是迫不及待要讓雙親團聚,飛一般出去,不大會兒就將天梵音推了進來,“父親,娘親來了。”
司寇容止渾身一震,不敢回頭,怕這一切隻是鏡中花水中月,隻是一場虛幻的夢,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天梵音已經在過來的路上聽玄月說了司寇容止到來之事,盡管她也是心情激動,但一直以死去的方式消失的人是她,而她卻知道司寇容止還活得好好的,所以她接受起如今夫妻重逢來,就要平靜的多。眼見司寇容止隻是僵硬著脊背不敢回頭,她一笑,輕聲道,“容止,你不想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