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人類的褻瀆!”另一位光頭藝術家喊道,“人類的價值在於其大腦,他卻要用牙齒來紀念!”
長發藝術家又掄起瓶子灌了一口:“牙……牙齒容易保存!”
“可大部分人都還活著!”顏冬又嚴肅在重複一遍。
“但還能活多久呢?”長發藝術家說,一談到這個話題,他的口齒又利落了,“天上滴水不下,江河幹涸,農業全麵絕收已經三年了,百分之九十的工業已經停產,剩下的糧食和水,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這群廢物,”禿頭藝術家指著負責人說:“忙活了五年時間,到現在一塊冰也沒能從天上弄下來!”
對禿頭藝術家的指責,負責人隻是付之一笑:“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以人類現有的技術,從軌道上迫降一塊冰並不難,迫降一百甚至上千塊冰也能做到,但要把在太空中繞地球運行的二十萬塊冰全部迫降,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如果用傳統手段,用火箭發動機減速冰塊使其返回大氣層,就需製造大量可重複使用的超大功率發動機,並將它們送入太空,這是一個巨大的技術工程,以人類目前的技術水平和資源貯備,有許多不可克服的障礙。比如說,要想拯球地球的生態係統,如果從現在開始,需要在四年時間裏迫降一半冰塊,這樣平均每年就要迫降兩萬五千塊冰,它所需要的火箭燃料在重量上比有海時人類一年消耗的汽油還多!可那不是汽油,那是液氫液氧和四氧化二氮、偏二甲肼之類,製造它們所消耗的能量和資源,是生產汽油的上百倍,僅此一項,就使整個計劃成為不可能。”
長發藝術家點點頭:“所以說未日不遠了。”
負責人說:“不,不是這樣,我們還可以采取許多非傳統非常規方法,希望還是有的,但在我們努力的同時,也要做最壞的打算。”
“我就是為這個來的。”顏冬說。
“為最壞的打算?”長發藝術家問。
“不,為希望。”他轉向負責人說:“不管你們召我來幹什麼,我來有自己的目的。”他說著指了指自己帶的那體積很大的行囊,“請帶我到海洋回收部去。”
“你去回收部能幹什麼?那裏可都是科學家和工程師!”禿頭藝術家驚奇地問。
“我從事應用光學研究,職稱是研究員,除了與你們一樣做夢外,我還能幹些更實際的事。”顏冬掃了一眼周圍的藝術家說。
在顏冬的堅持下,負責人帶他來到了海洋回收部。這裏的氣氛與紀念碑部截然不同,每個人都在電腦前緊張地工作著。辦公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台可以隨意取水的飲水機,這簡直是國王的待遇,不過想想這些人身上集中了人類的全部希望,也就不奇怪了。
見到海洋回收部的總工程師後,顏冬對他說:“我帶來了一個回收冰塊的方案。”說著他打開背包,拿出了一根白色的長管子,管子有手臂粗,接著他又拿出一個約一米長的圓筒。顏冬走到一個向陽的窗前,把圓筒伸到窗外擺弄著,那圓筒像傘一樣撐開,“傘”的凹麵鍍著鏡麵膜,使它成為一個類似於太陽灶的拋物麵反射鏡。接著,顏冬把那根管子從反射鏡底部的一個小圓洞中穿過去,然後調節鏡麵的方向,使它把陽光焦聚到伸出的管子的端部。立刻,管子的另一端把一個剌眼的光斑投到室內的地板上,由於管子平放在地上,那個光斑呈長橢園形。
顏冬說:“這是用最新的光導纖維做成的導光管,在導光時衰減很小。當然,實際係統的尺寸比這要大得多,在太空中,隻要用一麵直徑二十米左右的拋物麵反射鏡,就可以在導光管的另一端得到一個溫度達三千度以上的光斑。”
顏冬向周圍看看,他的演示並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那些工程師們扭頭朝這邊看看,又都繼續專注於自己的電腦屏幕不再理會他了。直到那光斑使防靜電地板冒出了一股青煙,才有最近的一個人走了過來,說:“幹什麼,還嫌這兒不熱?”同時把導光管輕輕向後一拉,使采光的一端脫離了反射鏡的焦距,地板上的光斑雖然還在,但立刻變暗了許多,失去了熱度。顏冬驚奇地發現,這人擺弄這東西很在行。
總工程師指指導光管說:“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喝點水吧。聽說你是坐火車來的,從長春到這兒的火車居然還開?你一定渴壞了。”
顏冬急著想解釋自己的發明,但他確實渴壞了,冒煙的嗓子一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