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在那樣寒冷的夜裏,見到了許久不見的人。
孤容。
他仍然一身的冷漠,一臉的生人勿近,屠殺的那夜,他隻問過秦霽寒一句話,
“教主是否要動手?”
他的話音剛落,江暮雪看見連站在她身旁的孤木麵色都變得冷冽,那樣的表情不該是活潑開朗的孤木該有的。
秦霽寒麵無表情,用細微的弧度點頭。然後用一種讓她看不懂的表情轉頭來看她,緩緩的從懷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布條。
他仍然如同往日那般冷漠中帶著溫柔,手中拿著那條黑布條站在她麵前,整整比她高上一個頭,她隻能碰到他的下巴。
秦霽寒一邊半彎著腰,輕柔為她蒙上眼睛。一邊用一種奇怪的溫柔對她說,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你隻要信我,無論發生什麼,聽到什麼,都別試圖扯下它。”
江暮雪還沒搞清楚他話中的深意,眼前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被蒙住了雙眼。
秦霽寒冰冷的手握上了她溫熱的手,冰冷的觸感讓她的溫度逐漸下降,連心口都不住的顫抖。
秦霽寒拉著她出了府門。一路走,一路不到頭,到達了她看不清路況的遠方。
她感覺自己站在高台上,冷風吹著她的衣擺,聽著腳底下的上千萬的士兵高聲呼喊,“尊逸王”。
她料到秦霽寒要謀反。
寒風凜冽,刺骨的冰冷。她同秦霽寒一同踏上一條血路。
秦霽寒始終緊拉著她的手。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耳邊的風聲混雜著屍體倒地的巨大響聲。每一聲都是內心巨大的轟塌。
她踏上的每一條路,走的每一步,都感受到腳下流淌的血水。血液沒有染紅她的衣袍,卻浸濕了她的腳。
她能感覺到秦霽寒一身紅袍已經被鮮血洗禮,他身上的血順著手臂流淌到她的手心,溫熱卻又粘稠。
但她被秦霽寒保護得太好,身上半分沾到一滴血。除了手心不斷湧來粘稠的血液讓她心慌,還有鼻口濃鬱的血腥味讓她意亂。再無其他…
然後秦霽寒一路向前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們對麵站著一個人。
那人是龍辰逸。他的聲音半分也聽不出驚恐和慌亂,仍然帶著滿身的邪魅。
他就如同在歎息著,“你果然還是來了。”
從那刻後,江暮雪再也沒有聽過龍辰逸的聲音,再也沒有見過龍辰逸邪魅的身影。
秦霽寒殺了他。
沒有半分的猶豫。
龍辰逸被一刀封喉,屍體就直直的向她倒來,秦霽寒卻從容的拉著她避過他的屍體。
身後是龍辰逸沉悶的倒地聲,秦霽寒卻頭也不回的拉著她走。
…
他何其殘忍。
…
親身父親跪在他麵前撕聲乞求,他卻仍然無動於衷,血色的雙眸滿是冷決的狠。刀起刀落,便殺他的父皇。
秦霽寒抬刀那刻後,江暮雪聽到了兩聲動靜,先是人頭重重的摔在地上,翻滾的聲音。後是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讓她毛孔悚然,臉色倏然蒼白。
身後是緩步而來的腳步聲,孤木一改往日的活潑可人,變得毫無感情,“教主,全都已經處理完。”
秦霽寒沒有回話,而是把跟在他身後的江暮雪拉到他的正對麵,那隻冰冷的手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
他就像是在感歎,他說,“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