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一同轉業,一同參加工作,幾十年如一日,兩人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地位的變化而發生變化,依然還是當年的戰友情。這麼多年來,侯永誌如同郭金柱的影子,追隨左右,不離不棄。隻要郭金柱做出的決定,侯永誌毫不猶豫站在他這邊,那怕決定是錯誤的,他依然支持。侯永誌性子直,禍從口出,不知惹了多少領導,得罪了多少人,最後都是郭金柱為其擺平。工作上兩人相互提攜,生活上更是勝似親人。兩家剛好是一男一女,從小又在一個院長大,關係非同一般。侯永誌多次提出兩家要聯姻,郭金柱說尊重孩子的意見。另外,兩家人還時不時一同外出旅遊,一起釣魚,一起爬山……回憶起點點滴滴,郭金柱緩慢地蹲在地上,眼睛裏閃動著淚花,頭使勁往牆上磕,“嘭嘭”的響聲讓人心碎……
病房裏,侯永誌的妻兒正爬在侯永誌身上聲嘶力竭地痛哭著,都知道時間不多了,而躺在床上的侯永誌卻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隻見他瞪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恐懼,讓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身體僵硬地躺在病床上,沒有一絲反應。或許,能有反應的地方也隻有呼吸了。而如今,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靠著呼吸機勉強維持著生命。
死並不可怕,最恐怖的是知道了死訊,度日如年等死,那過程簡直是一種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摧殘,折磨得人喘不過氣來。
悲傷過後,郭金柱堅強地站了起來,幾乎用哀求的語氣求靠醫生,他想陪侯永誌說說話。醫生看著郭金柱,最後還是同意了。郭金柱進去後,撫摸著瘦骨嶙峋的侯永誌,竟然伏到身上放聲大哭起來,淒慘悲切之情,讓人聽了都為之動容。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有人說,一個成功的男人從來不留一滴眼淚,事實上呢,在別人麵前表現的格外堅強,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都那麼脆弱無助。哭,並不代表懦弱,相反是一種堅強的表現。好多事情在大哭一場後反而看得很淡很淡,不會再計較什麼。可在今天的這種場合,哭泣是對一位即將成為“亡人”的惋惜和追憶。
人是不可能和自然規律抗爭的,生老病死反反複複了幾千年,依然沒有逃脫命運的魔掌。可問題是,侯永誌的“死”是被人陷害的。
等待,有時候覺得漫長,可有的時候異常得快,好比今日,郭金柱拉著侯永誌的手說了一整天了,可依然有說不完的話題。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有一副死神來了的氛圍。
侯永誌至始至終沒任何反應,哪怕是動一下手指也沒有,隻有一雙大大的眼睛,依然望著天花板。侯永誌從基層小警察幹起,一步步走到了市政法委書記,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可誰能想到,最後換來的,是這樣一個結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走廊外麵幾乎站滿了人,大部分是侯永誌帶出來的老部下,都一聲不吭,不約而同地低頭祈禱。陸一偉同樣心情沉重,躲到角落不停地抽煙,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麻醉自己忐忑的心,然而,流星在美麗的天空裏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終究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港灣……
淩晨,走廊裏格外的寒冷,好多人都冷得打顫,蜷縮在一起取暖。就在這時,一連串急促的腳步響了起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醫生和護士衝進了重症監護室,前後不到五分鍾,就傳來一聲歇斯底裏的哭聲……
走廊裏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身穿警服的屬下紛紛脫下了警帽,齊刷刷對著侯永誌的病房敬禮……
一顆政治新星就這樣隕落了。侯永誌的一生談不上轟轟烈烈,用跌宕起伏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與歹徒搏鬥幾次險喪命,沒想到最後死在了自己人手裏。或許,這就是歸宿,讓人心酸的歸宿。不知道他到了那邊會不會惦記著曾經的過往,今天,他的光輝寫在了北州市曆史上。
起了,追了,瘋了
醉了,盼了,等了,
不是追尋遠方的秋月影
而是鐫刻曆史的墓誌銘
選擇下半生
我寧願做一個忍者
在黑暗的夜空裏留下一曲不知名的詞牌名
與歲月隔空繪影
與滄海遙望聆聽
風起雲輕
又見雄鷹
睡了,醒了,盼了,
累了,倦了,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