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發現,淚水已經溢出,隻是,沒有人知道。
妻子已經陪著孩子回到旅館,傅斯年獨自來到這孤獨的小巷。
那年,那月,那日,那時,還有一個輕舞飛揚的舞者,今天,隻剩一個孤獨的看客。
武漢,晴,5-10度。
傅斯年在手機百度到了武漢的天氣。
揚揚,該有一個開心的元旦,我該替她開心。
傅斯年笑了笑,眼前又浮現起穿著紅色苗服的揚揚。
銀色的鳳冠,紅色的苗服,白色的IPHONE,悠揚的《荷塘月色》,翩躚起舞。
傅斯年就沉浸在幻想與幻境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陣陣冷風吹來,傅斯年在自己的一個噴嚏中驚醒過來,他下意識地裹緊外套。
大家都說,打個噴嚏就是有人在想你,那個想我的人,會是誰?傅斯年癡癡地想。
揚揚嗎?她大概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遠的沱江人家旅館,還有一個想著他的人,她大概也進入夢鄉了吧?傅斯年想到妻子,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我是不是該忘記一個人了?麵前空空的長巷,前次的記憶是一場夢,我是不是該清醒了?傅斯年想著,驀然記起,在沱江邊,曾經有一間酒吧,叫做孟婆湯。
那是站在奈何橋邊的孟婆嗎?
傅斯年跌跌撞撞地走進酒吧。
酒吧已經快要打烊,冷冷清清的隻有零星的幾個夜貓。
傅斯年看也沒看,徑直走到服務台前,坐在凳子上。
桌前是個清秀的女孩,正拿著抹布收拾桌麵。
“有沒有孟婆湯?”傅斯年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女孩估計有點暈了,怔了一下,反應還算機靈,對傅斯年說,“我不是孟婆。”
傅斯年笑了。
女孩也笑了笑,說,“沒有孟婆湯,卻有忘情酒。”
酒端上來,上麵漂著兩片紅色的花瓣,鮮紅的血色。
傅斯年抿了一口,辣?甜?澀?苦?
“這是曼珠沙華釀的酒,”女孩輕聲地說。
“曼珠沙華?”彼岸之花,傳說孟婆湯就是用它水煮而成。傅斯年覺得這個女孩有幾分的可愛,仰頭一倒而盡。
“再來。”傅斯年喊了一聲。
女孩又端來了酒,靜靜地看著傅斯年。
“忘記了愛情,也忘記不了前塵,這一杯酒,是沒有孟婆的眼淚的。”就在傅斯年倒掉四杯酒,女孩盯著傅斯年手裏的空杯,柔柔地說。
彼岸之花,忘川河水,孟婆的淚,熬就一碗孟婆湯,喝過之後,就忘記前塵往事。
傅斯年終於喝不下去,在女孩怔怔的目光下,扶出了酒吧。
這忘情酒,不忘情。傅斯年喃喃地說,扶在酒吧門前的石板邊,不停地嘔吐。
風已起,身漸冷,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揚揚,是你嗎?傅斯年終於支持不住,躺倒在地上。
“斯年,”傅斯年似乎聽到了一聲呼喚,眼前,是揚揚純美的笑。
醒來,頭痛欲裂,傅斯年用手拍拍額頭,睜開眼,在旅館。
“斯年,你醒了?”
傅斯年嗯了一聲,坐起來,拿過手機,七點多了。
“昨晚你醉了,酒吧的那個女孩子用你的手機打電話給我。”
我不是孟婆,傅斯年想起了那個可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