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泱,你是不是早已布好了難解的局待我入網,我如今的處境你是不是在一開始就已預料於心?以情作餌,命運為輪,淺斟輕酌間傾覆天下乾坤,更動錦川版圖,試問人世間又有幾人逃得過?
既然是押送貨物,難免要走些山路,山路又難免坑坑窪窪些,這樣一來,明曄的六輪大馬車不可避免的栽進了溝裏。明曄隻好下到另外一個小車上暫時歇息,其餘人開始推車,不過馬車實在是太重,馬兒又不肯出力,實在是麻煩的很。
推車自然是很費力的,不過如果用撬的應該會省不少力氣,昀喬環顧了一下四周,紫淵似乎很適合當撬棍啊。不,她隨即搖了搖頭,這麼名貴的劍,她可舍不得。不過要是她沒記錯,明曄車裏好像掛著一把佩劍來著,嗯,正好可以借來用用。
昀喬跳上車,拿下車壁上懸掛著的佩劍,這次她倒是沒忘了明曄潔癖的毛病,特意找了塊布把劍裹了起來。一切就緒,三步並兩步走到卡住的車輪處,一邊指揮著人推車,一邊將劍插進車輪下,使勁的撬了起來。
這回眾人推起來果然輕鬆了很多,紛紛誇讚蘇老板聰明能幹,嘿呦嘿呦,一番齊心協力之下,伴隨著“哢崩”一聲,車終於推了出來,撬棍也跟著折成兩半。
昀喬趕忙把斷了的佩劍藏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明曄被請回車上,眼尖的發現車裏少了東西,正準備挨個審問,突然發現昀喬正鬼鬼祟祟的抱著一包東西往林子裏走,厲聲喝住了她。
“劍呢?”
“什麼?”
“給老子拿來!”
“咱們有事好商量……”昀喬弱弱交出。
“承影折了?怎麼回事?說!”明曄幾乎是怒吼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每一次都能讓自己想掐死她?眾人紛紛震驚的望過來,承影劍,折了?
“撬車的時候,力氣大了點……”昀喬氣虛道。
明曄隻覺得心在滴血,當世十大名劍之一的承影,竟然就這麼被這個女人毀了,還毀的如此不堪!不是毀於其他名兵,不是毀於高手對決,不是毀於名劍的使命,而是被這個女人當做撬棍,撬折了!
這次出來,昀喬總是忍不住回想起和慕容泱逃難的日子,沒飯吃,就兩個人分一個人的飯,沒處住,難民窟破廟哪兒都能湊合。即便在最艱難的環境裏,慕容泱也永遠掛著跳脫的笑,幫她一點一點走出險境。原本以為會是最苦的一段日子,可是現在想來,一點一滴都是他給的回憶。
昀喬總覺得明曄和慕容泱就好像兩個極端,明曄像夏日盛妍的牡丹,雍容矜貴;慕容泱卻像崖邊逆風生長的野草,即便環境再惡劣他也能活下去。相處了這幾日,昀喬覺得明曄實在是矯情的很,明明那麼有錢,偏偏摳門的要死,比如他抱著已經斷了的承影幾個時辰不撒手,還非逼著自己跟劍道歉,好像它能聽懂一樣,不過昀喬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除此之外,明曄的缺點自然還少不了潔癖、龜毛跟毒舌。吃飯從來不用自個動手,眼睛往那兒一瞄,馬上就有靈巧美貌的侍女,用素白的柔荑殷勤的夾來。頓頓九十九道菜,每每隻嚐那麼兩口,且凡是他用過的,別人絕對不能再碰。
這日昀喬滿懷善意的用沾了口水的筷子,提前一步將桌上的九十九道菜,逐一戳了個遍,然後滿是期待的等著明曄的反應。
明曄皺著眉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張口吩咐道:“撤了喂狗吧,哦對了,記得把盤子器具一起扔了。賬,算在蘇老板身上。”說罷便施施然上了樓。
昀喬嘴角一抽,忽然懊悔起來,自己剛才手為什麼那麼賤?
今日恰好冬至,晚飯時昀喬要了一碗壽麵,勉強自己全部吃了下去。然後便從明曄的車裏找了壇酒,去喂將行。
昀喬一邊將酒倒進草料裏,一邊自言自語道:“小美,他不要我了……”
明曄隨身帶的酒自然不是凡品,將行吃的正高興,敷衍的甩了甩尾巴,意思是:沒事,還有我呢。
昀喬癟癟嘴:“他要娶別人了……”將行不耐煩的打了個鼻響,意思是:那我也不能娶你。昀喬生氣的拍了將行一下橫道:“小白也不是你的了!”這回小美可急了,在馬廄裏來回轉著圈,昀喬心裏終於舒坦了一點,嗯,平衡多了。
誰知這時一道討厭的聲音響起:“喂!哪個讓你拿老子的梨花白喂馬的!沒見過世麵的蠢女人,你知不知道,這可是釀酒大師季無名四十年前親手釀的,全天下就隻有兩壇。一壇藏在禦膳房,每年祭祀才舍得挖出來喝一點,剩下這壇老子帶出來路上喝,你竟然偷了喂馬!”
昀喬充耳不聞,轉身往回走去,明曄氣的跳腳道:“你給老子站住!”昀喬站住腳,把酒壇遞給他,麵無表情道:“還剩半壇,你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