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泓池初遇,她於他隻是年少意氣的相國之女;綠竹林再見,恩師托孤他許諾保她一生無憂;相府對決,那時他們就已經注定兵戎相見不死不休;渡口下毒,他親手將她帶入命運的轉輪。四次相遇,皆是擦肩,她不曾知曉他的身份,不曾見到他的容貌,不曾猜想他們日後的糾葛……一直到衛海王府廚房裏第一次四目相對,命運才終於開始讓兩個人交織難分。
然後,柴房一夜的守候,衛海地牢的嚴刑拷打,禦馬大賽的挺身相護,寧州一路的舍命相救……經曆的太多他不敢去回憶,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成了他勘不破的局,醫不好的傷,住進他心裏再也無法忘記。
本是精心布好了一張綿密的網等你入局,卻不曾料想,我算盡了天下機關,算盡了世道人心,卻惟獨算漏了自己的心。罷了,這樣,便這樣吧,有你的地方,我也,不願再走出來……
這夜的嶺南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也帶來了決定錦川大陸未來十年走勢的平邊戰役。這一晚,烏桓邊民越境,搶奪過冬財物,和皇圖邊民發生衝突,遭到皇圖軍方驅逐。爭鬥中皇圖軍方誤殺一人,此人好巧不巧,正是烏桓守軍元帥烏奇多之子。
第二日寅時,烏奇多突帥大軍發起進攻,打了皇圖一個措手不及,皇圖守軍痛失平城。雪片般的軍報飛也似的朝大華湧去。
而此時的大華正處在一片喜慶的火紅之中,如今容薊忠已經取代西陵鴻,成為皇圖第一權臣,他嫡女的大婚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擬。更遑論這場盛世婚禮的另外一個主角——皇圖三皇子慕容泱,最具實力的皇位繼承者之一。
可是就在慕容泱和容錦剛要禮成之時,突然傳來了烏桓發動進攻,皇圖痛失平城的消息。滿場頓時慌作一團。慕容泱當即退禮服披戰甲,請命出征,璟帝不允,責其先行完婚。可是大皇子無能,二皇子體弱,四皇子並無行伍經曆,其餘的尚且年幼,一時之間璟帝也選不出適合的皇子做督軍,隨軍出征。
正在僵持兩難之時,容錦挺身而出,手持佩刀係於慕容泱腰間,言辭懇切對璟帝拜道:“殿下心係皇圖安危,不忍見戰火肆延。容錦又怎可以兒女之情為由,累殿下廢天下大義,叫百姓流離失所?
雖然俗禮未成,但我夫妻同體,妾身深敬夫君大義,誓言不退紅妝,隻待殿下凱旋而歸之日,再全虛禮,求皇上成全殿下一片赤誠之心!”
璟帝允之,至此之後,容妃賢德之名,四海皆頌。
慕容泱卻隻有苦笑一聲,如此一來,這局麵真是徹底結成了一個死結。本想用這樣的方法拖延婚期,然後再另想辦法,可如今,他縱是有千萬個借口,也不能不娶容錦了。
《浩藏書——皇圖史第683卷》:太蒼曆395年冬,烏桓邊民滋事,兩方軍隊卷入鬥毆,終致平邊戰役爆發。三皇子慕容泱新婚之夜奔赴疆場,指揮戰事。
雖然嶺南麵積並不很大,但是地貌卻十分豐富,從南邊過來多是矮小的丘陵,越往東行地勢越平坦,密林地帶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隻是如今天氣寒冷少見牛羊,向北去卻是一帶連綿的高山,“錦川落日第一景”說的就是那裏不周山上的落日。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在官道上,昀喬騎馬信步跟在明曄車旁,悠閑地望著兩邊的風景,眼看就要進入南暝境內,到了他們自己的地盤,眾人都不免鬆了一口氣。明曄心情也十分不錯,罕見的掀開車簾給昀喬介紹起南暝的風景和特產,隻是口氣仍舊不怎麼友善,處處不忘嫌棄她土包子進城,不過對於那些不愛聽的話,昀喬都自動屏蔽了,所以一路交談也還算暢快,明曄甚至還悠閑的對昀喬道:“上來喝杯酒。”
昀喬拍拍將行跳下馬來上了馬車,隻見明曄一身紅衣稱的他膚色白皙越發出眾,上天對他的確格外優待,四海行走卻不見任何粗糙的痕跡。侍女綠衣跪在一旁擺弄著酒杯酒壇。明曄不急不緩的說道:“沒見過世麵的女人,今天讓你瞧瞧什麼才是品酒,像你那般牛飲真是白白糟踐好東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昀喬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隻好先靜靜等著下文。綠衣手執一把圓銅壺,翠綠色的液體緩緩流出,清亮純淨濃鬱香醇,斟入玻璃樽中泛著白泡,昀喬眼睛隨之一亮。明曄執起酒杯微微搖晃香味越發濃鬱,他輕啄一口,一雙鳳目睨著昀喬示意她嚐嚐。
昀喬執起酒杯微微一聞,輕啄了一口然後仰頭飲盡,“‘滿酌香含北徹花,楹樽色泛南軒竹。’九十年的陳釀果然名不虛傳。”此酒乃是珍藏了九十餘年的新豐酒產於臨潼,後來那裏曆經戰火,當年的佳釀全部被用來點了一場大火,可謂燃盡千金,明曄這一壺也許是有人從戰火中不顧性命搶存下來的,恐怕天下間也隻剩了這最後一壺,此生能喝到醉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