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煩悶地緊,坐臥不安,不停掀開車簾看車窗外,盼著能見一個熟人。可見誰有用呢?誰敢開罪衛王,那可是未來帝君。不經意間心頭又掠過韓王的影子,從懷中取出昨天晚上做的那隻難看的束冠,幽幽歎了口氣。大抵不會再有第三次了吧。
李移似乎知道我心思重重,在車外笑道:“寄蘭姑娘稍安勿躁。”
我沒有說話,默默地又看了一眼車窗外,也不知走到哪裏,街頭人影漸漸稀疏,路旁的樹木越發高大起來,偶爾可見烏鴉掠過堆滿雪的枝頭尋找食物。
我覺得不對勁,忙問道:“李大人,你帶我去往何處?”
李移笑道,“就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車窗外,越發覺得人跡罕至,“這不是去衛王府的路,你究竟要帶我去何處?”
李移揚起馬鞭,馬奔起來,我的身子往後一仰,險些摔倒。
馬車飛奔了一陣子,我在車內顛得五髒六腑都挪了位置,好不容易馬車才停下,我倒在車內許久緩不過神。李移掀開了車簾,他的手裏提著馬鞭,一腳踏在車內,眯著眼睛看我,“寄蘭姑娘,你還好吧?”
“李大人這是何意?”我心裏惴惴不安,勉強坐起身來。
“寄蘭姑娘,我聽說在街頭賣藝唱歌的女子比尋常人聰明些,因為她們在街上討生活,都有極好的眼力。現在我想請姑娘看看我,究竟是什麼意思?”李移的話裏透著狠意。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卻很明白,隻要此刻我有半句話說錯,可能就此魂歸他鄉。
我定了定神,按捺住心中不安,輕啟朱唇,露出一抹笑意,“李大人的問題,小女不知該如何回答。”
“噢?”李移雙腳踏入車內,逼我更近,上下打量我,“莫非那些話錯了?還是寄蘭姑娘你故意裝傻?”
我又是一笑,“大人,我們在街頭賣藝換錢,看人眼色不假,卻不為多餘的事操心,此刻觀眾是否賞錢比較重要,至於他是誰,究竟做什麼,我們都不在意。”
李移似乎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那觀眾若是衛王呢?”
“大人,觀眾是誰都是一樣,尋常百姓還是王親貴胄,與我們而言,都是一樣,無非是打賞的銀錢多少而已。”我迎向他犀利的目光,克製住想逃避的念頭,“大人也是一樣。”
“怎麼講?”他看我的眼神並未放鬆。
“倘若大人聽了曲,不肯打賞我們,自然也是會被我們偷偷在背後罵的。”我一笑,“不過隻會罵大人摳門,再無其他。”
李移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目光不再咄咄逼人,“寄蘭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
我鬆了口氣,他退到車外,又道:“聖人有句話,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姑娘既要在皇城下討生活,須得把這句話牢牢記住。”
“謝李大人教誨,小女定會牢記。”我含笑答道。
他又揚起馬鞭趕車疾馳,隻是這次馬車走得平緩,我並未再摔倒。我在車內緩緩鬆了口氣,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沁透,困意早已不翼而飛,我隻盼著這條路早些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