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槿你個傻子!”
一拳重重砸在地上,積水四濺,猩紅的液體亦被大力揚起簌簌粘上衣襟,又隨著雨水的浸入而淡化了去。
周身的護體法力早已顧不上了,阿塔整個人暴露在冰冷的雨水裏,感受著那兩個少年承受了半夜的涼意。
心中自責難安,咬牙吞咽下心頭慌亂。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不想拖累林承弈,阿槿又何須留在此地做人質,又何必服下該死的閉元丹,然後遭遇這樣的追殺。
這樣多的血,該是受了多重的傷,阿塔有些不敢去想。
隻有不想,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深深閉了閉眼眸,吐盡胸中抑鬱的濁氣,再睜開眼時,眼中已經一派清明。
複又低頭看向那斷崖,血跡在這樣的夜雨裏還沒有散去,顯然是才剛剛沾染上,他在另一處所聽到的慘叫,必然也是來自這裏。
掉下去了……
阿塔凝神起身,走到崖邊極目往下望去,幾十丈之下以他的眼力也再望不穿,層層雲霧與雨幕阻隔,隻能知道這處下去定然不低。
不過如今細思起來,阿塔也知道那聲慘叫絕不是兩個少年發出來的,既然還有餘力將天樞子一並拖下去,應當不至於絕命。
阿塔在心中如此分析著,也是在安慰自己,不能放棄絲毫的希望,他也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
想到離開魔界之時還說此番來人間界的任務不會比試煉危險,阿塔便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若是不這樣自大,不掉以輕心,不將阿槿留在玄天宗,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局麵!
上山尋人的玄天宗弟子也有一支正好尋來了此地,看著沉默的立在雨幕中的阿塔俱皆有些害怕,他們是被震陽子先行遣上山的那一批,便也就是在山門前抵擋過阿塔的那些人,對於瘋狂的阿塔可都記憶尤新。
因此皆瑟縮著有些不敢上前,阿塔冷冷的眼神飄過來,有些膽小的,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腳下一滑,坐倒在地。
“你們,遣幾個人回去一趟,告訴你們掌門,人從這裏掉下去了。”頓了頓,又補充道:“告訴他,三個人都掉下去了。”
阿塔知道此時不是與他們算賬的時候,若是僅憑自己一人之力,哪裏知道要在這山中翻找到何時去了,阿槿受了那樣重的傷,現如今時間就是他的命。
“你們餘下的,先和我下去尋人,留兩個人在此地接應後來的人。”
阿塔一件一件的事情吩咐下去,那些小道士既得了震陽子吩咐要不遺餘力的尋人,又對阿塔有著畏懼,自然不敢不依。
“你們有通訊物品嗎?”
“有的。”道士中一個膽子大些的上前一步,看阿塔此時已經沒了怒意,說話也更加自如了些,將腰上那枚表示身份的玉墜解下,不知道如何一扭,竟然從中取出來一個小巧的哨子。
阿塔看著麵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神色,“立刻通知還在山上搜尋的人,來此地一同找人。”
那些玄天宗的弟子也不敢耽擱,便是沒有阿塔這一層關係,他們掌門唯一的弟子如今也不知所蹤呢,自然上心。
因此立時照辦下去。
玄天宗的弟子分成十幾支小隊循著山間的小路下到崖底,得到消息的震陽子也一同來了山上,他之人阿槿是在他中陽閣出的事情,所以難辭其咎,得了幾人一同掉下懸崖的消息,再坐不住,匆匆趕了過來。
阿塔正準備從崖上直下,去找尋看看幾人會不會被什麼旁生的枝椏掛在崖壁之上,看著匆匆趕來的震陽子,眼底生寒,又抬眼望了望他身後,空空如也。
忍不住開口諷道:“怎麼,你們掌門真人,不著急他徒弟嗎?”
震陽子啞然了一瞬,對於這人的無端責難好生奇怪,卻因為心中歉疚還是好脾氣的言道:“掌門師兄要坐鎮中宮,豈能慌亂?師兄並非不擔心承弈,隻是知曉擔心無用,他若是亂了,整個玄天宗怎麼辦?因此讓我來一同尋承弈。”
阿塔對於林承弈成了修道之人一事,還有有些許介懷的。他不知道林承弈究竟經曆了什麼,但是能真切的感知到這個人並不是投胎轉世再世為人,而是兩千年前的那個林承弈。
因此對於震陽子的話雖然認同,卻還是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