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木質台麵配著雪白的搪瓷杯子,咖啡上麵還浮著一層乳白色的奶,開始是心形的形狀,她喝了一口,一顆心也就隨著瓦解了。原本和緩的暖意像是一襲厚重的棉被緊緊包裹著她,讓她已經凍結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然而這股暖意卻絕不會止於此境,在她已經不再覺得寒冷時,那暖意鑽進她的身體裏,燒成了一把烈火,烘烤著她。
卓暮颺看她渾身都開始細微地顫抖,她低下頭,如瀑布一般的長發從她肩頭落下,她抬起手抹去自己臉頰上的淚痕。卓暮颺歎一口氣,她這一點倒還沒有變,總是在他麵前裝出堅強的樣子,仿佛這樣才配站在他身旁一樣。卓暮颺便說:“以前我的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穆珺婷揚起一張煞白的臉,帶著哭腔說:“暮颺,你給我爸留一條活路吧。”
卓暮颺正要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號碼,就說:“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穆珺婷微笑示意他自便。他也不回避,隻是站起來轉身走到兩三米之外,才背對著她接了這個電話。穆珺婷又喝了一口咖啡,她沒有想要偷聽他接電話,隻是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在她耳畔邊徘徊。隻聽見他說:“你怎麼這麼快就下課了……我現在有點事,讓Tiger過去接你好不好……”
穆珺婷心中一顫,而咖啡的苦澀溢滿了她的胸腔,她別過臉不想再聽,可是雙耳像是不受控製一樣去捕捉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你來了我再賠禮道歉……那我馬上過來……別跟我鬧……”
他語氣是她聞所未聞的縱容寵溺,還帶著一絲的氣急敗壞。穆珺婷慘笑著搖搖頭,心想著難不成這不可一世的十二少終於碰到一個不肯輕易妥協而他又舍不得傷了對方的人了嗎?
很快,卓暮颺的語氣又變得堅定起來。“這件事沒得商量……再提別怪我翻臉!”他說著就掛斷了電話,轉身走到穆珺婷麵前,簡短地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穆珺婷卻一把握住他去拿圍巾的手,直視他的雙眸,他也不閃躲,她就苦笑著說:“我從沒見你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低聲下氣。她就一個幾分鍾的電話,就可以讓你拋下等了整整兩天的我?暮颺,你公平一點。”
卓暮颺淺笑著緩緩抽出自己的手,隻說:“我對任何人都可以很公平,隻有她是個例外。”他說完轉身正準備離開,門口那一群人見他起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穆珺婷把心一橫,站起身來,朝著他的背影,隻做最後一搏。她說:“聽起來她還是個學生,一定不懂黑幫裏刀光劍影。要不我來跟她講講你的生活?”
卓暮颺轉過身子,他的臉正好被一旁的石柱投下的陰影覆蓋著,看不大清楚,但卻能令人清楚地感覺到一股股撲麵而來的寒意,竟像是雕刻精致的冰雕緩緩融化,吸走了這一角落所有的暖意。他冷笑,隻說:“穆珺婷,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有威脅人的本事?”
穆珺婷的指甲狠狠嵌進自己的手掌心中,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在他陰冷的視線中顫抖,她逼著自己挺直了後背,擠出一絲笑意,說:“要說你小時候接受的訓練、做過的事情,我也算是見證者吧。”
“我會讓趙三今天就把你父親接到這兒我的一個俱樂部裏,讓他先躲幾天,然後再把他偷渡到國外。”
穆珺婷笑著點點頭,隻覺得自己的視線模糊一片,他的身影他的表情仿佛都被水簾圍了起來,寬深的河流,讓她望而止步。她說:“很好,神不知鬼不覺。”
卓暮颺冷冷笑著,又說:“你父親的命在我眼裏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要是敢多說一句話,我保證讓你後悔一輩子。別怪我不顧當年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