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真】第二章·淒徨孤冷付荒涼(1 / 2)

["卻說那魔族將軍寒幽在冰宮外侯了一會子,不免有些無聊。法力在雪地上一劃,眨眼一隻雪做的白狐出現,他朝它吹了一口氣,道:“動。”這狐狸就滿地打起滾來,滾得越來越胖,變成了一個大雪球。

“果然挺有趣的。我學會了,小靈,你快看……”他一回頭,隻是寒風呼嘯。說到這裏,就梗住了。此刻站在這和夢中景象如此相近的魔境雪原,情不自禁地就以為她在自己身邊。

沒想到夢裏的女孩子,竟會讓自己如此當真。實在有些可笑。

每一次,他隻要閉上眼睛沉睡下去,就會到達那如同魔境的雪原。看到那飄然出塵,皎若秋月的少女。當意識失去,睜開雙眼的時候,又都消散得了無痕跡。

然而,那些夢境如此真實,他不忍心認為那是虛假的。

他度過跋山涉水,滿刃鮮血的一天後,最期待的,就是能沉沉地睡下去。

她每次都貼心地用寒潭池水,替他濯去一身的血氣,療愈錐心的疼痛。

初相見,如冰山上,幽然開放的雪蓮。在終年不化的積雪中,自顧自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香氣。

哪怕隻有自己,也依然平靜。

哪怕隻有等待,也無多餘生息。

那就是堅強孤獨又不哀傷的琉璃雪狐。

她有一個哥哥。

她隻剩了一個哥哥。

她的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

然而,哥哥卻不在身邊。

身體也越來越壞,他總是不言語,但我知道他身上的痛。

每次在和他聊起哥哥的話題時,她的眼注視著空無一物的遠方。冰山溪流一樣甜澈的音,就像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倒是寒幽常常在聽她溫柔地訴說時,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難道自己不單單有個女兒貌,還有一顆女兒心麼?

明明不覺得悲傷,還是會落淚。她每一次,都很貼心地幫他把那些晶瑩的水珠擦幹。

做了那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心無所愧,又倍感淒涼。

他一直以為,這是他的價值,唯一的價值。

為給了他新生的雪王殿下赴湯蹈火,哪怕是萬劫不複,他也在所不辭。他永遠忘不掉當他蜷縮在角落等死的時候,那一襲白衣的救世主,向他伸出了手,對他說,從此以後你再也不用恥辱你的身份,再也不用孤身一人。以後,便由我來守護你,守護你們。

那句話照亮了灰暗的心。縱然做為一個魔族,活得那樣沒有尊嚴,他也不想了結自己,再入輪回。那就是另一個人的另一段人生,再不是他寒幽的。這是他身為魔族的信念,沒有理由也要堅持活下去。縱然是那樣空虛無憑。

雪王教會了魔族反抗,刀劍不單單是用來切葉斷花,也可以送人性命;法力不單可以維持溫飽,也可以用來反抗。

魔族,原來是這麼強大的一個種族啊。他殺死第一個入侵者的時候,是驕傲自豪的。後來,青衫血痕,便麻木了。他為了雪王當年的一句話,拚上了自己所有的心與良知。他早忘記了所謂的對錯。最初為了反抗而揮刀,最後,隻為了殺戮而揮。為了命令與崇敬的人揮刀。

他隻記得那終年未曾熄滅過的煙火,那些人對魔族嫌棄的目光。他時常說一些玩笑話,大聲地笑著,隻為了掩飾內心的空虛。他想在冰冷的內心和溫暖的牽掛之間找到一個平衡,而魔族在雪王的帶領下,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誰又會真正地安慰他呢?這無端入夢的狐族女孩,逐漸讓他安下心來。他入夢與她談天,詭異地用手撕扯著生兔子肉吃,陪她一起等待著從來未見歸來的哥哥——可是寒幽,一次都沒有見到那個完美的哥哥。

隻是不知不覺,他也和小靈一樣堅信著,也替她堅信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實際要更早些取到雪王所需要的東西,隻是在路上耽擱了些時日——總是睡覺。不過,這樣速度也不算慢了吧?他依舊控製著雪地上的雪球翻滾,等待著墨蓮出來。

“呦,挺悠閑啊,還滾上雪球了?我再晚出來一會,你是不是堆出幾個雪人來了?”吱吱呀呀的難聽聲音入耳,寒幽打了一個響指,青綠色光芒在拇指和中指之間抖了一下,雪球裂開,變回了雪平鋪在地上。

“還不是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與殿下說了好多情話才這樣慢的?”寒幽轉過身的時候,和以往一般戲謔道。

墨蓮“切”了一聲,“好沒意思的,殿下的玩笑你也敢開。怕不怕我去向殿下告密啊?”

“不怕。我敢打賭,那些話墨蓮姊你定然是不敢學的。不然殿下早就知道你的心了。”寒幽嘴角淺淺一絲微笑,卻充溢著天然極誘惑的妖魅。也沒管墨蓮原本就看不見的表情,接著道:“殿下這次可說了些什麼?”

她把玉牌與絲包還給寒幽,“殿下命你把此次得來的東西,都送至鑄劍閣左護法處。命他把錦袋之物全部鑄入劍中,殿下允他之事,斷不會食言。”

“什麼?”寒幽驚疑道:“這次差我出去費了如此大力氣,取回的幾樣物事,要盡數鑄入一柄劍中?這恐不能持久吧?得何種材料才禁得起如此強大的靈氣!墨蓮姊斷斷不要搞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