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發,血痕,和有些開裂的紅色衣裝。他看她那有些狼狽的樣子,生出了一絲憐惜。
她忽然就想起了——當年寒幽把自己從陽炎藏劍中救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副慘狀。
他虛弱,卻依然淡然的聲音平添了微微的喜悅:“是你救了我罷。”
幽朔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所以他根本就沒給舞靈回答的機會,可她還是嚐試著想要辯解,免得他誤會些什麼:“我……沒有……不是我……”
她說話變得支支吾吾,原本是想要向他解釋清事情的真實狀況。可是她一開口,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樣含含糊糊的話,倒顯得她欲蓋彌彰。
她嘰裏咕嚕說了一串自己都聽不懂的話以後,道:“總之事情是這樣的,你明白了嗎?”
舞靈忍不住心道:這要是能明白才出鬼了吧。
想不到冷幽朔居然“嗯”了一聲。舞靈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佩服之餘有一點慶幸,她吐出一口氣,拍著胸口輕輕笑道:“你這意思……敢情是懂了?”
冷幽朔點點頭,“是啊,你救了我,可又不想承認,是這樣吧?好了,我知道了,我就當不是你救的我好了。”
她聽到他的話,差點當場摔在地上。這不還是什麼都沒搞清楚麼……她急得跺腳道:“什麼是當啊,其實是那……”
她不斷調動著記憶,試圖找出些什麼。
卻看到了,她衝入了陽炎藏劍陣中,把冷幽朔救了出來,並心急如焚地幫他療傷的畫麵。
她總覺得這記憶有哪裏不大對頭,可是它又那樣真實清晰地浮現在了腦海,讓人不得不相信,這就是當時的事實。
她終於住了口。因為她再無話可說,隻好鼓起自己的腮幫。
冷幽朔看她終於放棄了負隅頑抗,輕淺地一笑,道:“你的樣子,還真可愛。”
她不由得怔住。她以為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初單純嬌俏的樣子,可是現在,無意中竟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副模樣。
這不是她心中的想法。她本來是想悄悄地離開,等到冷幽朔找到她時,在冰冷地嘲諷他兩句的。
可是,這事情果然不能如事先設計好的一般順利。
他醒來的第一眼,卻看到了全身布滿了幻術的她。
她救了他的命。
而她,不但沒來得及裝出冷酷無情的樣子,還莫名地把自己少女的一麵全部展示給他了。
她忽然聽到了破碎的聲音,像是整個空間都被撕裂。
淇水他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憑她的感知,沒道理沒聽到他們推門而入的腳步,也許可能是被之前那可怕的噪音掩蓋住了。
可她連人影的移動都沒有看到。
看這些人放下心,喃喃著道:“謝天謝地”的情狀,倒更似是他們一直站在自己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哥,你們從剛剛開始,一直在這裏的麼?
流楓點頭時,她的心不由得顫了一下,又是錯亂的古怪之事,頭腦中完全不能把這一切碎片拚合起來。
玉若對舞靈笑道:“師兄都已經那副樣子,你都能讓他醒過來。難怪北堂要說你醫術高明了。”她的手指緊緊合攏,上前去拍了拍幽朔的後心。
舞靈看到玉若的食指和中指之中,似乎夾著什麼亮閃閃的東西,像是一根銀針。她不由得猛地大喊道:“住手!”
玉若顯然被她的叫喊嚇了一跳。可是手並未停下來。幽朔因為剛剛蘇醒過來不久,這一下沒來得及反應,被玉若正中。
幽朔隻是咳嗽了兩聲,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而舞靈再細看她的手時,又什麼都沒有了。
玉若的眼神中,驀地滑過了舞靈所看不懂的疑慮。不過旋即就恢複了正常,道:“還是大師兄你受傷了好啊,不然以往我使出全力,想稍稍和你親近些都做不到。剛剛如此簡單的一掌,竟然就拍到你了。我再試試看……”
她的手指再次並嚴,這次,舞靈又看到了那跟銀色的針,她迅速凝結出一條水之緞帶,纏繞住了那隻手,直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麵色凝重地對玉若道:“把手指叉開。”
玉若輕輕皺了皺眉,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可她還是按照舞靈的要求,把五根潔白的纖纖玉指展開。
還是什麼都沒有。
大家都不解地看著舞靈,她隻得尷尬地笑道:“沒什麼,大約隻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