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錯。”文佑答道,寒幽卻不由有些不甚舒服。
“單看你的身軀,還真不會覺得你是個弑主篡權,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小人呢。外表和內心,難得的形成了鮮明對比呢。”
他不是不了解寒幽的實力,相反,他現在擁有了星辰的記憶。比任何時刻都更加清楚他的恐怖。不過他還是毫不猶豫表達了內心的想法。
他沒有發怒,而報以淺淺一笑:“和我直說心裏話,是活得不耐煩,要自尋死路?”
文佑並不否認。他的血液和法力翻湧得厲害,即使暫時能夠自控,可是這樣的意誌,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靈魂的顏色雖已改變,他還是抵觸著淪為魔,做自己所不願做的事。
若可以激怒寒幽,讓他殺死自己,雖然失去生命也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在他的眼裏總好過以自己所厭惡的方式苟活。
“死心吧,我不可能賜你個痛快。你還是放棄反抗吧。”寒幽已看穿了他的想法:“有罪惡之血本身,就是罪惡的。已經不會再有凡人接納你了。你的自我犧牲,手下留情。不會有任何人看到,不會有任何人感激。我不明白,你為那些視你為怪物,何苦為一心置你於死地的人族費這麼多周章?”
“我並為為了他們大費周章。而是為了我自己。”文佑決然答道:“就在華陽捅我一劍,他們還在叫好的時候,我已經毫不猶豫地選擇與他們脫離關係,放棄人的身份了。他們現在在我的眼中,也不過輕若塵埃。哪有人會為塵埃殉葬?我便把它們拂去,也半點不覺可惜。”
寒幽看文佑的神色有些古怪。
文佑說話的口氣,越發讓他感到說不出的悶悶不快,“那你為何用你全身心的意誌來克製殺念,擺脫我的控製?”
“因為隻想按照自己的意識去做事。而不是受他人的擺布。”
他低低地道:“本心,才是我寧願死也要守護的事物啊,殿下!”
寒幽對著舞靈流楓時,也都曾有過動搖。
可是卻都不如聽到文佑說話來得這樣的激烈。
“你……”
“哎呀,殿下,你也變得遲鈍了啊。和我麵對麵這麼久,才有所察覺?”文佑把手放在了寒幽的肩膀上。把臉湊得很近,用怨念鬼魅的聲音道:“把它還給我吧,還給我好不好……我想你並沒有經曆,也能想象得到,幸存下來的我,這些年是如何熬過來的……每一天都被迷茫,愧疚和執念糾纏,無能為力,是怎樣痛苦的感覺?所以,我每一天都在加強著意識,想辦法讓自己有能力抗拒你。你看啊,我做到了。”寒幽的知覺漸漸變得遲鈍,隻有一句話不停地響著:“把它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這句話,似是魔咒。
他正在乖乖地把文佑向他索要的東西歸還,連自己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隻是聽到了這句話,就想要把它還回去。
這大概就是優先權高低的不同。
他習慣性擁有,已經忘掉了他原本的主人。
這一刻,他終於全部回想起來。
“我利用不成,反被將計就計了嗎?”他身體顫抖得厲害,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比以前要有長進。”
“過獎。是您教導有方啊,若沒有您,我如何會變成今日的樣子?又怎會在深淵中掙紮了那麼久,不能得救?在這麼多痛苦的壓迫之下,我倒想不長進,又如何,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