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行了，別說了。看中位階的，那是冥界。我天界不是從來視血統高於位階？你戚淵原來也不過就是九天宮一個服侍的執筆，我提拔你當代執，顧及你原來的階位並算不尊貴了嗎？”他銅鈴似的眼一立，一字一頓地道：“誰要是再敢對我做的事說三道四，我就讓他直接降作四階仙族，或是讓他看門去！”
他一把將戚淵推到了一邊，眾人忍不住抿嘴在笑。明知道璽顏這脾氣，還敢上前去做勇者發出異聲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了——十次有九次不被理會，還有一次是被璽顏大罵一通，但他卻還是不長記性。
蒼默自從冥界一行，學乖了不少，雖然仍在暗中觀察，卻很少自己直接出麵去試探什麼。他攛掇正直的戚淵上前去，大概已經摸清了父王對於心木絕非是討厭，竟還有些回護的意思，那他也不好明麵上再刻薄他。
其實也無所謂，一個被封印了力量，失去了心愛女子和奮鬥方向還被奪去了尊貴位置的家夥，即使被璽顏護著，還能有什麼作為？不過是過比較安生的日子罷了。自己應該目光長遠些，把眼光放在一個已經廢了大半個的前軍師身上也無甚意義。
當時，我來的時候，璽顏都沒露出這樣笑臉。
月無痕的表情有些不悅，但在天界，她的身份不再是唯我獨尊，隻手遮天的獨生公主，不過是個並不受整個天界待見大皇子皇妃而已，再任性也隻得隱忍不發。
她以為她足夠謙遜，但敏慧的人其實早已察覺她神情細微的變化，卻都視若不見——畢竟璽顏才是他們的正經主子，她的小脾氣又有誰會理會。
錦徑直上前，恭恭敬敬地向緣落一幹人等行了個禮：“宿處已安排好，請諸位大人隨我來罷。”
有了先前戚淵一鬧，璽顏的鋪墊，他們除了將路讓開，連竊竊的議論聲都聽不見了——因為誰也不知這群一二階仙族中，是否有誰是會把他們的言行錄記給璽顏。他們都知道，他放出那狠話來，就不會食言，就為了嚼舌根子，管和自己無關的事情被革了職，誰也不會做那樣傻事。
無論是在雲路穿行，還是兩側的仙族，都是靜默無語。隻有風吹起雪色浪濤，發出肅穆的回音。
就這樣走出了一段，緣落終於忍不住打破靜默：“九天王那是什麼意思？我大哥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我們這位主上為以武為尊，不喜書卷，不拘小節慣了，雖然一向不著調，卻反而沒什麼壞心。之所以攏了你們大哥去，想必也是單純的很喜歡心木大人，想和他喝兩杯罷了。還有——”
錦本來想說，心木如今會失去地位，還是受到了無辜卻要被治罪的散羽牽累，就算是為了彌補愧疚，他也不會虧待了他的。說到底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而已。
但她的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若說披著偽善的外衣，讓自己寬心，她自己又強到哪裏去？
或許她和心木的交集並不甚多，但當日逆改姻緣簿，她倒也算是參與，這一直是她和司姻的心病。如今璽顏能夠寬心給這無端被卷入爭端失去了緣分者一份溫情，或許也算他失去的那段時間的補償罷。
“還有什麼？”
“還有……主上喜歡你們大哥，你們也算沾了光——”錦頓住腳步，臉上帶著一抹掩飾地笑，抬了抬下顎，指著雲嶺中錯落的屋：“瞧瞧，這可都是按著一階仙族的標準造的屋室，又事先向痕公主問詢了你們的布置，不能說和你們在冥界時完全一樣，卻也八九不離。若是短缺了什麼欲添進去，尋我或者去尋那司管天庫的，直說便是。”
莘凱忍不住笑了：“怎麼到了天界做奴，反而倒似乎比冥界當一階更舒坦了些？”
錦苦笑了一聲道：“嘛，仙族大多很會享受的——這是最優越，也是最被詬病的——”
紋刃的目光在各殿宮來回掃著，發現了幾乎所有熟悉的建築，剛要讚歎兩句貼心，卻發現似乎缺了些什麼，思慮片刻，開口問道：“錦大人，敢問——這天界仿木羽居的在何處？我竟沒看到呢？”
“原就沒有，因為主上沒有給心木大人仿著舊居新造。”錦回答道：“心木大人是被主上安排在羽靈宮了。”
諸冥族麵麵相覷，均露出茫然之色，暗想這位新即九天王似乎也並沒有傳言的那般荒誕，反而那股人情味讓心中泛出暖意。
同對所發生的一切不可置信的，還有強被拉至九天宮的心木。
璽顏笑得開懷，他卻盯著滿桌為他而備的洗塵之餐感到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