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開門進去,果然看見周清裕在客廳裏大喊大叫,他的對麵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周清然。
“吵什麼?”周清優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有威懾力,連周清裕也悻悻地住了口,卻仍然不肯服氣地對著她道:“大姐,你來評評,我說的對不對?”
“又怎麼了?”周清優看了一眼蜷縮在沙發一角用手支著頭一言不發的周清然,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像即將凋零的一片枯葉,不由蹙眉道:“你又跑到哪裏去瘋了?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麼這幾天都不回家,你倒一回家就先開始鬧!”
周清裕又理直氣壯地叫出聲來:“要是沒有那麼些個不順心的事,我也不想去外麵飆車喝酒啊!本來我就已經夠煩的了,好不容易碰上個美差,還不跟我配合!”
見周清優瞪著他不說話,他又恨恨地道:“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找我去上班,但是條件是周清然必須也去上班,又不是什麼不好的地方,幹嘛死活就是不願意?”
聽到這種奇怪的條件,周清優已經明白了八九分:“找你的人是不是叫季少靜?”
“我哪知道人家老總叫什麼名字,不過是個姓季的女的沒錯。”周清裕罵累了,大大咧咧往沙發那端一坐,想起今天早上接到電話,過去之後見到的那個女人確實雍容華貴,氣度非凡,辦公室似乎比他家麵積還要遼闊。周圍坐著幾個同樣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人,是季少靜拉來充數的其他管理高層。
季少靜看見周清裕進來,略略有些詫異。周清然和周清影都是那樣寧靜怡人的氣質,還有那天晚上匆匆一瞥的周清優,雖然妝容精致卻並不豔俗,因此她完全沒有想到周清裕會是這樣凶蠻粗野的形象。
很好地掩飾起了自己的驚訝與不屑,季少靜像以往麵對任何一個應聘者那樣伸手道了聲“請坐”親切而不失威嚴。
貴族和暴發戶的氣質終究是不同的,周清裕之前所供職過的幾家公司不過是幾個土財主類型的老板,第一次接觸到優雅的他頓時不知所措起來,手心微微冒著汗。
季少靜微微一笑,開門見山地道:“你的簡曆我們已經收到,很滿意你的工作經驗以及能力,”她對周清裕上次離職的原因絕口不提,隻是繼續道:“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你哥哥周清然在本公司任職多年,能力有目共睹,如果有他做擔保,我想任何一位管理人員都不會對你提出異議的。”
周清裕的臉上剛剛露出一點喜色,卻又聽季少靜話鋒一轉:“不過,我已經收到了周清然的辭職報告。按照規定,來我們公司應聘的員工必須有一位擔保人,周清然既然已經辭職,按理就沒有成為你的擔保人的資格,因此你是不符合入職條件的。”
周清裕的臉色又忽地一下暗了下去,像是沒燃燒完全就被熄滅的蠟燭,隻剩下灰黑色的煙霧。季少靜坐在他對麵,甚至有些好笑,她倒是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比小孩子還要單純,喜怒哀樂會全部毫無保留地在臉上反映出來。戴著麵具在商場上混跡多年的季少靜其實並不反感這種簡單的人,仔細想一想,其實有的時候,單純的人才是最快樂的。
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季少靜再次轉換語調道:“不過你的簡曆我還是仔細閱讀過的,對你的整體印象還是不錯的,因此才破例讓你有了今天的這次麵試機會。總體來說,我個人還是比較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隊的,隻是公司的規矩我一個人也不能打破。”
說到這裏,季少靜故意頓了一下,欣賞夠了對麵那張因緊張而漸漸開始變得通紅的臉,才又慢條斯理地道:“因此,隻要你能夠提供一個擔保人,就可以加入我們公司。當然,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其實周清然還是個不錯的人選,他的辭職報告也尚未批下去,所以隻要他收回他的辭職報告,還是可以成為你的……”
“是,我知道了。”周清裕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秋天氣候幹燥,人的氣性也大,身體和心一樣都在向外冒著燥氣。
比起其他幾個他曾供職過的公司,季氏集團可以算是鶴立雞群。不願放棄這次機會的周清裕徑直奔回家,正好撞上了在客廳一夜沒睡的周清然,當即把季少靜的原話向他轉述,沒曾想話說到一半就被毫不猶豫地回絕。
向來在家裏被長姐長兄寵溺慣了的周清裕還沒有聽過哥哥對他說過一個“不”字,第一次被這樣毫無餘地的反駁,不由勃然大怒,各種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也不管周清然的臉色開始慢慢發青,手藏在了沙發扶手後麵又捂上了胃部。
周清優方才聽明白前因後果,又見周清然一副懨懨的樣子倚在扶手上,一隻手撐著頭,才發現他藏在身後捂著胃的手。
事實上,周清優其實也不是十分讚成周清然這種一氣之下辭職的衝動行為,但是她更不讚同周清裕如此不顧一切地朝著哥哥大喊大叫,絲毫不為別人著想的脾氣,以及季少靜近乎逼迫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