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的人,談話隻在必要的時候會如此直白不打腹稿。
米悠輕輕的笑,不言語。
得到過,失去過,才會漸漸懂得珍惜,她想在這樣一次清明中找到契機。
深夜,兩人從酒吧出來的時候,米悠突然“呃--”了一聲,目光落在角落裏坐著的人的臉上。
李正華,這個平日裏穿衣服褶皺都被熨燙整齊的人,此刻卻是如此一副落魄頹唐的樣子,原本修理整潔有型的頭發,此刻看起來毛糙而淩亂,衣服領子沒有正好,整個人失去精力,輕輕的爬在桌上,手上握著酒,大口大口的灌下肚中。
“你認識他?”白奇峰看住米悠問。
“是楚歌一個朋友,”米悠說著轉過頭來。很感慨,這個人曾經花叢中自由來去從不留戀的人,卻也會被情傷至此。
李正華目光渙散,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中緩緩站起身來。
有伺酒的高挑女子穿著深V領的玫紅裙子走過來,他突然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叫“angel--angel--”
對方被他突然的舉動嚇的驚叫一聲,有侍應慌忙走過來,扶住他,說“先生。您認錯人了。”他被推搡著送出了酒吧。
街道上霓虹四處的閃,他在寒風中打個哆嗦,漸漸清醒。
Angel離開上海已有好幾個月,她還好嗎?
她說不想看到他,他便不敢出現在她的麵前。不敢跟她通電話,不敢打擾她。
有時候,一個人走著走著,便不自知的走去了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房子。推開門,似乎就能看到貓一樣窩在沙發裏的她。仰臉衝他笑,叫他正華。
和宋雨柔辦完離婚手續,他隻剩下自己還在經營的公司,其他一無所有。
宋雨柔說“正華,我們這些年的夫妻,想來,我最為快樂和最為痛苦的日子,都是和你一起度過。”她哭,很突然。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還有什麼值得哭的呢?
而他亦哭,不是因為失去了財富。而是突然發覺,這些財富於他沒有任何意義,發現他當為此而付出的所有,以及那個為他而失去身體一部分的女人……
他浪蕩的活過這些年,從來不曾這樣深刻的厭惡過自己。
自己的公司,亦因為這些時間以來的疏於打理,人員流失,業務銳減。他亦無心過問。他時刻關注著angel助教的那個活動,半年,半年的時間在他的日程表裏突然變的那麼漫長那麼漫長。
他搖搖晃晃在街上走,車鑰匙從衣兜裏摩挲出來。黃著手,嘀一聲打開車門。卻有人突然走上來扶住他的胳膊,說“你醉了,不能開車。”又從他手上拿過車鑰匙,放進他的衣兜裏。拖著他塞進另外一輛車子裏。
他側臉去看,笑開來“你,宋雨柔?”
宋雨柔不說話,雙手握著方向盤,並不看他。看不下去。
這個人,曾經身邊女人無數。有走了,就有新的一個填補上來。她以為,他就似飛在花叢中的蜜蜂,對誰都不曾真的交心。而此刻,她才知道,那個叫朱紅的女子,在許多年前,在情感懵懂初開。在他們還在大學的時候,他已對她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