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愛你,我不願意用任何自欺欺人的借口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不想讓自己的愛變的輕賤、不倫不類。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承受那種折磨。所以林嘯,如果你真的對我還有那麼一點點感情,那麼一絲憐憫的話,以後不論我過的是好是壞,請別再管我。”

林嘯落在她頭頂的手悄然的滑落下去,看她止住了泣聲,才一臉平靜的將水杯遞到她的手上,說“先吃藥。”安夏亦沒在多話,乖乖吃了感冒藥。

“還有兩個小時,你要不先休息一會。”林嘯說著,自己走向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去,隨手拿了她桌上的一本建築學的書隨手翻著。

安夏側身躺上床去,被子搭住半邊身體。林嘯抬眼看了一眼,忍不住走過來又給她掖了掖……

在飛機上,安夏又睡。大概是感冒藥的作用,人始終迷糊著,似清醒不過來。

林嘯時不時幫她掖一掖落下肩頭的薄毯,憐愛的目光落在她小小的臉蛋上。現在隻有這個時候,在她睡著的時候,他才有肆無忌憚看她的機會。

他手指順著她微顫的睫毛劃過,越過小巧的鼻尖,停留在她微微張啟的唇邊。

你很快,就能積攢夠了離開我的怨和恨。很快,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所以,不要為了這個而悲傷。

他眼睛突然濕潤了,別過頭去,望住窗外棉朵一樣的雲彩,這雲海如絮絲團抱繞。想人間沉浮,莫過如此。如果從此處飛落而下,該是很柔軟的沉淪。而攀登需要耐力韌性,沉沒卻需要勇氣,丟失自己的破釜沉舟之舉。

隔著玻璃安夏和裏麵的父親對望。

他看住安夏,目光裏不是激動,而是完全的陌生。六年的時間,將他記憶中那個倔強乖張的小女兒變成麵前這個清麗、靈動的女子。舉手投足間,有了成熟大雅氣息。大約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而安夏看住眼前的這個比記憶中似乎縮小了幾倍的父親,囁囁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圈先紅了。聲音哽在喉嚨裏怎麼都出不來。六年的牢獄生活,將原本偉岸的父親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佝僂著背,胸口似裝著一台風箱,嘶吼的聲音自那邊的聽筒傳過來。

手持著話機好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隻有眼淚浮了出來。

“安夏?!”父親的聲音低啞,眼睛渾濁,看住她的目光中分辨不出太多感情。枯幹黑瘦的手握著電話,不確定的叫一聲女兒的名字。

目光在她臉上,細細的搜索逝去的妻子的影子。安夏並不十分像她的媽媽,沒有宋玉吉那種高潔傲世的姿態。不知是因為失望,還是突然安心,安泊鬆輕輕的歎口氣。

“爸。”安夏試著,讓自己的叫聲聽起來柔和而親切。“聽說你生病了,好點沒有?”開口,問話卻依舊帶著一絲陌生。

“還是老樣子。”他說,神情淡淡,低頭似在斟酌。

“安夏,我這次叫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做件事。”相聚的時候太淡漠,分別的時候又太久。使得他對女兒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語氣和態度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