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襄蘄了!”
爽朗清亮的聲音響起,朝顏偏過頭去,少年正款款而來,白衣湛然如雪,笑容清澈,眉宇間透了幾許英武,在他的手中提得絕對是壇上好的陳釀,因為此刻她已經能夠嗅到那腹雅幹醇的酒香了。
蕭祁然在她的旁邊坐下,笑眯眯地將酒壇子放在桌上,“重鈺那家夥不在,今天你就陪陪我唄!”
朝顏不置可否,突然問道:“你何時走?”
“明日!”
少年長眉一軒,回答得輕輕巧巧。
蕭祁然呆在盛金為質已有十年之久,這十年來他從未離開過盛金,在雍帝眼底他是顆毫無殺傷力的聽話棋子,黃金的枷鎖早已使得他習慣了錦衣玉食的貴族生活,襄蘄於他不過是個很陌生的存在,所以就在前幾日他進宮麵聖提出返回襄蘄探望雙親後,雍帝毫無芥蒂的答應了這一請求。
他真的是回去探望父母?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這位世子要開始為自己為襄蘄的未來而籌謀打算了!
“明日,這麼急?”
朝顏有點擔憂的望向少年,蕭祁然側身而坐,懶懶地翹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眸底,難掩清冽的鋒芒,“有些事急不得得慢慢來,而有些事情必須先發製人!”
“也許!”
聽出了弦外之音,朝顏卻也不願意在多言,起身走進屋裏拿出兩個喝酒的小碗,蕭祁然拔出壇口的木塞子,立刻倒滿兩碗酒。
朝顏端起酒碗,湊在鼻前輕輕地嗅了嗅,濃鬱窖香,有冰雪的幽涼,還有梅花的撲鼻的陣陣暗香,還沒入口她便知道這佳釀絕非皇家貢酒,果不其然身旁的少年主動解釋起來。
“這是我們襄蘄的名酒名曰蘄酒,記得是前年父親入盛金時帶來的,一直藏在地窖裏,
我都快給忘了!
“原來如此!”
眼波半轉,朝顏將酒碗朝蕭祁然微微一斜,少年會意很快端起酒碗與她的碗壁輕輕相碰,一口如肚隻覺得香甜綿軟餘味淨長。
“比那些皇家禦貢喝起來要順口許多吧!”
蕭祁然一飲而盡,極不客氣的又給自己斟上一碗,似乎對於這來自故土的美酒愛不釋手,朝顏一邊品著蘄酒,一邊朝男子豎起拇指已示認可。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況這酒本就很順口味,午後的輕薄陽光照射下朝顏與蕭祁然喝得盡興,直到酒壇空空如一這才放下碗來。
“我該走了……”蕭祁然瀟灑的撩起衣擺,站起來走出兩步又停下來,白皙的臉龐因為喝酒的緣故隱隱有幾分殷紅,他低下頭望向腳下那塊缺了一角的地磚,千思萬緒頓時湧現,“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明顯的涼意,朝顏心下一片空蕩,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握著酒碗,抬起頭望向白衣少年,一字一頓如信念般巋然不動。
“蕭祁然永遠是我朝顏的朋友!”
少年的唇畔因為這一句輕巧的回應而勾勒出迷人的弧度,萬千顧忌瞬間被打消了,伸出手朝背後的女子搖了搖,轉而瀟灑的邁開步子。
注視著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朝顏莫名奇妙的有些……無奈,甚至於說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