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哚哚跺”地說完,衝他們一屋呆木頭使勁把門一關,又好像他們是幾個大核桃,放在門那兒,她要用門把他們都擠碎了那樣。
緩得半響,他們候她的怒氣衝衝的腳步聲也去遠了,胸口那又驚又怕的淤氣才敢舒了出來,當下各依其行,再不敢生事。
等伏翼和柳生捧鋪蓋來收拾好,小榕樹實在氣不忿,按住伏翼一頓好打。兆學疚本來想問怎麼隻有一個房間也不敢開口了,但心裏不知怎麼就有些僥幸——大概是戴門子那一頓數落,倒把這哥兒的老大派頭消了個十成十,完全打回了十六歲少年的模樣,雖然易怒不講理,但到底比那個冷酷生硬的老大要好。
一心常常與他想到一處,就解釋道:“其他的房間都做了打鐵的、機械的、還有炸藥的、煉藥的、木工的,還有堆放雜物的,丁老板交了租金,可以自己占一個房間,我們就隻有這個房間,還好夠大,可以打大通鋪。昨兒就是這麼睡的。”
伏翼隻耐到小榕樹打畢,依舊囁嚅道:“我早說我有未婚妻的……”
小榕樹隻又想打,伏翼委屈地道:“我是說過,她自在湖南讀大學,我不懂她為嘛不肯認我。”
伏翼有一肚子困惑和委屈,可小榕樹根本未通情竅,生活已經逼得他隻是利字當頭;而兆學疚自有一肚皮的曲折心事,也不肯搭理他。當下無奈,隻得都抱了被褥睡下。
小榕樹理所當然占中間,一心隨即親熱地靠近小榕樹去睡,伏翼和兆學疚隻好拖了自己的被褥到兩邊避得遠遠的,柳生卻沒有就躺下,大半個晚上過去了,柳生回來,卻又不躺下,站在那裏,久久,就見輕輕地問道:“你在水裏給我下了藥?”
小榕樹怒而翻身而起,道:“你懷疑我?你怎地不懷疑那個東洋女人倒來懷疑我?”
柳生道:“是你在懷疑我!”
小榕樹道:“我就是懷疑你,怎麼就那麼巧,前天就你去踩點兒,結果軸胎就先被盜了,今晚倒在田中龍一那裏露麵兒,你又自和那東洋女人眉來眼去,你說說看,你不值得懷疑嗎?”
柳生隻氣得渾身發抖,伏翼見不是頭,忙起來勸道:“別……你懷疑了他,他也懷疑了你,大家……扯平了。”
小榕樹跳起來,怪叫一聲道:“扯平?我懷疑他是他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而他就應該無條件信任我!這怎麼可能扯平!”
柳生慘白著臉怔了半晌,冷笑道:“你也別隻懷疑我,這黑龍會的軸胎你盡栽給我,那麼另一個一模一樣兒的又是誰泄出去的?”說完轉身拂袖而去了。
小榕樹氣苦,他正也想到這一層,可見手下這幾個主力兄弟沒一個能撇得清幹係,經得起推敲的。可未及動手拷問,一個個又先蔫兒了,憋得他隻一口一口地抽著煙,小榕樹道:“一個個都成蔫兒蛆了,可我隻要揪出這蔫兒土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