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隨安又睡了個回籠覺,日上三竿的時候才爬起來,感覺整個人睡得太久,暈乎乎的。
嚴亦琛早就不在床上了,他的睡眠時間和質量一向飄忽,程隨安從來沒有找到過規律。
等程隨安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在客廳裏發現了個不速之客,有點驚訝,“任校長?”她邊說,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十分隨手挑選的居家服,又攏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
任校長是程隨安曾經就讀大學時的名譽校長,他是那種十分儒雅的中年人,精通數種東方和西洋樂器,曾經在全球巡演過,也參加過頂尖的樂團,還參演過電影,幕後製作過許多話劇,總之履曆表拉出來就是金燦燦的一片光輝。
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身份——他是任慕川的父親,程隨安還在校時,他就是戲劇社的顧問教授。
程隨安也上過幾門任校長的課,知道他十分有真才實學,很是佩服,當時要退學時,這位老師也曾經鄭重地勸導挽留過她,甚至提出要經濟幫助,但程隨安都一一拒絕了,如今突然一臉邋遢隨意地出現在恩師麵前,覺得十分尷尬。
“程隨安。”任校長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抬頭朝程隨安親和地笑了一下,“要倒時差,身體不太舒服吧?”
程隨安臉上一紅,在回身再收拾一番和下樓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
姚叔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重新出現在了客廳裏,他禮貌地朝任校長彎了一下腰,才笑容滿麵地對程隨安說道,“程小姐,該用午餐了。”
程隨安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又問,“嚴嚴呢?他不在嗎?”如果在的話,怎麼就把好端端的客人給諒在客廳裏?
“少爺在餐廳等您。”
程隨安一聽,眉毛就要豎起來了,她轉頭問任校長,“您用過午餐了嗎?”
任校長來了已經一個小時,眼下又正是剛到午餐的點,他怎麼可能吃過。然而他看了一眼麵帶笑容的姚叔,知道這是宅子主人的意思,於是溫和地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先去吧,做這一行,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胃和飲食健康。”
程隨安才不管任校長和姚叔之間是不是隱秘地交鋒過了,她一彎腰就奪下了任校長手中重新舉起來的茶杯,轉頭對姚叔道,“再備一套餐具,多一個人吃飯的餘裕總是有的——怎麼能這樣招待客人?”
姚叔的嘴角往上彎了一下,他毫無意義地鞠了一躬,“好的,程小姐,我這就去。”
任校長活了這把年紀,雖然是個文人,但對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這風頭一停一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既然程隨安這麼說了,他也就笑著站了起來,和程隨安一起走進了餐廳裏麵。
程隨安邊和任校長話了兩句家常,邊走進餐廳裏,瞟了嚴亦琛一眼,介紹道,“這是我大學時的老師,任葉教授。”
嚴亦琛的眼神動了動,轉到任校長臉上停了一秒鍾都不到,在後者以為他要翻臉的時候笑著站起了身,“任教授,剛才怠慢了,既然隨安這麼說,你就是貴客,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