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蛇咬了?”壓著胸腔噴湧的情緒,邵安白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詢問,看袁萱的臉色,蛇毒早就解了,但她的氣色算不上好,不知是嚇得還是身體有其他問題。
袁萱的心髒瘋狂地跳起來,和死亡擦肩而過都沒能讓她那顆心如此躁動過,此時卻正在失控,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心跳狂飆,也不想深究緣由,她在意的,是他怎麼出現在叢林裏的。
他……一個人穿越有毒蛇有沼澤的叢林,就為當麵問她是不是被蛇咬了?被心跳暫時壓下去的火氣重新燃燒起來,袁萱凶神惡煞地瞪起眼珠子,跟要吃人似的。
“你一個人大老遠的跑過來就為說這話?我們有無線對講機,還有衛星電話,你不能通過這些途徑問,非得跑到叢林裏來問?”回想自己從樹上跌下來的場景,回想李浩陷在沼澤裏危在旦夕的樣子,袁萱的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他們這麼多人呢,真有個三長兩短好歹還有個報喪收屍的,可邵安白就隻有一個人,如果他真的出了事,連個援手都沒有,哪怕他多帶個人她也不會這麼煩躁……袁萱那顆心啊,瞬間從狂跳變成不跳,難受得她臉色更難看了。
邵安白的眉毛也立起來了,她這是什麼意思,嫌他多此一舉了?是,他是能通過對講機和衛星電話聯係上他們,可見不到人他能安心?不就是想當麵看到她活蹦亂跳,才丟下手邊的一切跑過來嗎,不問他累不累餓不餓,不問他在叢林裏有沒有遭遇危險,上來先劈頭蓋臉責問他,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個女人的心,是被毒蛇吃了嗎!
氣氛越來越僵,原本興高采烈鳴叫的蟲子們仿佛受到了感染,默默噤聲,躲到隱蔽的角落偷偷看著這裏的兩個人。
袁萱的理智被怒火和腦海中那些不受控製的恐怖畫麵蠶食幹淨,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可她不敢讓眼淚掉下來,她甚至來不及想為什麼要哭,他沒事啊,他不好好地站在她麵前了嗎,她應該開心的,不管兩人有沒有可能,至少,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趕來了,她應該感動應該像小說女主那樣飛撲過去狠狠親他的……
可她的腳像生了根,完全動不了,她的心,她的腦都已失控,一個在狂跳和不跳間徘徊,虧空著她所剩無多的體力,一個不停腦補叢林隱藏的各種危險,擊潰她一直在強撐的精神,二者作用下,袁萱如同遊魂,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做過什麼,清醒過來時,她正抱著邵安白大哭,哭得那麼撕心裂肺,連她自己都被嚇到了。
她好像,從未這麼哭過呢。
為什麼要哭?不知道,隻是哭出來後好舒服啊,袁萱無力地思考著,遵從本能釋放著這幾天的疲倦和痛苦,也抒發著見到邵安白後那份隱藏在心底的後怕。
邵安白原本都做好了和她大吵一架,甚至不歡而散的準備,想把他攆走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大晚上的原路返回太危險,單是把她一個人扔在怎麼看都不太靠譜的節目組,身為大老爺們的邵安白就幹不出來。可他也不想莫名其妙變成袁萱的出氣筒,對別人總是笑意盈盈,對著他就凶神惡煞,他心理還不平衡呢。
所有準備在她的眼淚滑落的刹那崩塌了。邵安白不懂袁萱為什麼突然掉眼淚,她看上去是那麼傷心,那麼悲傷,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他沒有安慰女人的經驗,不曉得要怎麼勸才能讓她停下來,隻能笨拙地抱著她,沒想他剛碰到她,她就像隻樹袋熊攀了上來,整個人吊在他身上哭,眼淚比他的汗水洶湧得多,眨眼間就浸透了他的衣衫,直燙進他的心裏。
是受驚過度吧,邵安白如此理解著,不停在袁萱耳邊說:“不要怕,我在,沒事了。”袁萱根本聽不進去,抱著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