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黑色的夜空在星子的點綴下釋放著魅惑的氣息。月輝灑在人間，晚風吹響了宮鈴。宮人們在自己的崗位上守著，紋絲不動。風偶爾調皮得掀起他們的衣擺，然後從他們腳下灌進去，再從衣領處跑出來。深夜的風帶著十足的涼意還有十足的刺骨，宮人們站在那，生生打了個寒顫。
此時都城已經萬家燭火盡數熄滅，隻留幾家貴胄的院外還餘著幾盞照明的宮燈。宮燈掛在上麵的屋簷，宮鈴掛在下麵的屋簷。
猝然寂靜的夜被碎裂的聲音打破。
“砰！”
宮人們都不敢抬頭看，甚至有種名叫恐懼的東西在他們身體裏躥走。他們盡可能得低下自己的頭顱，掩上自己的視線。他們不願意看見那人，確切說是懼怕看見。再這樣寒冷的天氣下，甚至能看見宮人們臉色迅速變得紅潤起來，就連呼吸都加粗了許多。
月光朦朧，宮燈昏暗，殿宇重重，蔭翳下那人跌坐在地上。他身材高大，就算坐在那也能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的身上穿著戰甲，月光隱隱照在上麵，偶爾能看見戰甲上泛出的冷光。空氣中彌漫的是冷冽的渾濁的酒氣，宮人們隻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氣聲。
驟然，遠處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再次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阿爸！”
“阿爸！”
“阿爸！”緊接著就看見一個小肉團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邁著小短腿向那個黑影跑去。在小肉團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看起來年歲也不大，看起來應該是那小肉團的乳母。
果然聽見那女人口中喊著：“小主子，慢點。”
小肉團對於女人的話充耳不聞，徑直撲向了那黑影的懷中。女人見小肉團子的動作也不敢再接近了，隻能遠遠得站在那看著。
黑影感受到小肉團子的接近，身體忍不住抖了下。他醉醺醺得睜開眼，看著被凍得通紅的小肉團子，下意識得將他摟進自己懷裏，又怕自己身上的戰甲太涼，複又將小肉團子推了出去。
小肉團子被這麼一弄有點懵，他瞪著大大的眼睛。“阿爸？”
霍連達看著這和燕婉十足相像的雙眼，神情有點恍惚。婉兒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看著小肉團子，霍連達好似又看見了那個溫柔似水，誓言隻願與自己繾綣餘生的女人。
可是，沒有了，再也沒有了。他再也看不見了，甚至連她的殘骸都看不見了。
小肉團抱著霍連達的胳膊又喊了聲“阿爸”，霍連達從恍惚中回神，對著小肉團扯出了個難看的笑。
小肉團被驟然襲來的酒氣衝了一波，鼻子一皺，趕緊拿自己的袖子對著霍連達的嘴揮了揮。霍連達被小肉團子的舉動逗笑了，可是這笑稍縱即逝。
霍連達站起身，歪歪斜斜得站著，伸手牽著小肉團子的手。“回去吧。”
“嗯嗯。”
霍連達握著小肉團的手，心中的傷口開始慢慢結痂。這個世界和他最親近的隻剩了晗兒了。
荔城，舜影和一元以及徐萏萏等人已經在這停留了月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