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全神貫注於城上的二人,不知吳楓來到她身邊,略加思索轉首道:“他若勝了,我就離開吳家,這是我跟他的約定。”
“胡鬧!我吳家劍莊千年的規矩怎能亂?你二人自幼相伴,你就不想他踏出那一步?須知千年以降莊內隻有三位先祖曾踏入那個境界,而他是三百年來最有可能之人!而你是他的劍侍!”吳楓大怒,卻生怕調動內力會影響城上的徒弟比武,所以隻有怒目圓睜以示憤怒。
眼前之人同樣是百味的授業恩師,所以在冷淡的表情下暗藏著一份尊敬,百味道:“離開吳家,同樣可以做他的劍侍。”
盛怒之勢頓時遏止,吳楓驚愕當場,他看著吳立生與百味自幼相伴成長感情深厚,吳立生希望百味脫離劍侍的命運,所以早有意將她驅出劍莊,這一點他自然知曉。
這世間最難說清道明的便是情之一字,有位前輩說過,有些話不說透,自欺欺人,就可以糊塗一世,打打鬧鬧輕輕鬆鬆。可挑明了,便是仙人也斷然沒有斡旋餘地。
沒有人比百味更了解吳立生,這個男人很是懶散,但隻要觸動底線,他就會變成瘋子,對別人瘋對自己更瘋。曾經她的存在是為了讓他努力練劍不敢鬆懈,然而如今他的境界早已不是每日勤練便可精進,那她的存在就是要給他所需要的東西,此時他需要的是心境。所以之前她答應離開,對於他來說這是心境的解脫,壓抑了十幾年的內心得以解脫之日,便是一飛衝天之時,於是現在站在城頭上的他,便是最巔峰的他。
他要她離開,因為心中有她,她願意離開,因為心中有他。
吳楓望向百味的側臉,吳家劍莊的劍侍實力必然不俗這是江湖中多年來的認知,可隻有他和吳立生二人知道,百味的資質並不在吳立生之下,相反由於百味性格寧靜耐得住練劍的枯燥,未來成就很有可能超越許多前代劍冠,隻可惜劍侍身份死死束縛住這位本該立於頂端的天之驕女。
如果說吳立生是一杆鋒芒畢露的長槍,那百味就是一柄藏與鞘內的寶劍,然而後者不出鞘則已,已出鞘便已然勢不可擋。與其說百味是被劍侍身份所束,倒不如說是與吳立生的羈絆所縛。最要命的是被束縛之人心甘情願。
吳楓心有所傲不止於教出一位可能是數百年來最有天資的徒弟吳立生,還有一份是百味未來很有可能超過無數前賢的成就。然而兩位得意門生的前路是否直通山頂還是要看他們自己,或者說是看二人的心境,再或者就是看城牆上的勝負。
“苦了你了,孩子。”吳楓沒來由說道。
百味沒有說話,望向吳楓嘴角輕輕上揚,微微一笑。這笑容並不和煦,倒如寶劍亮出三分寒光,並未出鞘卻鋒芒初顯。
“鏗~”背後那把從未出鞘過的長劍微微顫動,劍吟不止。隨後猛然出鞘下一刻便出現她味手中。
觀戰眾人發現此間異象,艱難的將視線轉向百味。那張臉並不好看,甚至連平庸都有些牽強,可偏偏就是這一人一劍,光芒萬丈!
城頭上吳立生被葉劍的詭異招式所糾纏,對城角下的異象似有所感,頓時眉頭舒展,澎湃內力從體內炸出逼開葉劍,尚未停歇便持劍刺向葉劍,霎時間七條青龍出鞘。
有怒發衝冠、有眉飛色舞、有如有隱憂,一條條神態各異,明明隻是劍氣所化卻偏偏能讓人看清神態,隨後七龍彙合成一條巨龍,一時間排山倒海,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