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顯然是讀懂了徐婉沒說的話,無奈的一笑,“他是我從小跟在身邊的貼身小斯,他性子自來就是如此,雖是個男子,可哭起來比女子也不讓三分。”雖然這麼說,但徐婉絲毫沒看到他眼中露出不屑和厭惡,反而有點淡淡的笑意。
徐婉知道顧曦對這個能哭的小廝很有感情。
暮色四合,徐婉帶著顧曦去找了那個鬼齡很長的鬼。
顧曦本以為她所說的鬼齡十分長的鬼,會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可眼前這個還不到他腰部高的小豆丁是怎麼回事?
“他就是···”顧曦有些吃驚的看向身邊的徐婉。
徐婉點點頭,“對,他幼年之齡死於意外,但一直沒有去投胎,所以他的鬼齡是這河間村最長的。”
“原來如此。”顧曦點點頭,“他為什麼不去投胎,這投胎還是按著他想不想的嗎?”作為新鬼的顧曦此時就像個好奇寶寶一樣。
“隻有枉死的人才需要等待投胎的機會,有些冤魂因為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或者心中對塵世有所留戀就會放棄投胎的機會。”徐婉看向正在認真思考的“小豆丁”,真不知道他那麼小的年紀到底是為什麼竟然一次次放棄投胎的機會。
河間村的鬼魂都尊稱“小豆丁”一聲鬼老,沒鬼知道鬼老名字叫什麼。不過鬼老雖然年紀十分大,但性子還像個小孩子一般,所以徐婉一直小鬼小鬼的叫他,他也不計較。
鬼老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搖搖頭,“大概二三十年前倒是有一個和他一樣情況的,但最後在離魂不久後那人的身體死了,直到身死那人的魂魄也不曾回到身體。我還真的不知道要他回身體的方法。不過我建議他不要離開身體太遠,也許能有機會回去。”
徐婉聽鬼老這麼說很有些失望,一方麵因為對顧曦的內疚,另一方麵也因為她的情況和顧曦大致一樣,既然顧曦都沒辦法,她這個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楚的就更加沒有希望了。
顧曦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臉上並沒有大失所望的表情,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哎呀,小丫頭別愁眉苦臉的了,總有辦法的,雖然我不知道,但並不代表沒有希望啊。”鬼老見徐婉失落的樣子不禁安慰道。
“但願吧。”徐婉收起失落,臉上露出自我安慰的笑意。
顧曦看著徐婉從失落無助到重拾希望,短短時間的變化卻讓人跟著她從陰霾走到了陽光。
“現在怎麼辦?”從鬼老處出來,徐婉有些無措的看向顧曦。
“現在也隻好守著在下的身體了。”顧曦苦笑搖頭。隨後語氣一轉問道:“既然姑娘也可以在白日出現,是否和其他鬼魂不同?”
徐婉一點頭道,“對,我和你一樣,都是生魂。”
“姑娘也是生魂?”顧曦有些驚訝,聲音微微揚起,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可隻是一瞬,所以徐婉沒能看見。“姑娘可是這河間村人?”
徐婉嘟起嘴巴搖了搖頭,“不是。”
“那姑娘是何處人氏?”
徐婉沒有注意到顧曦語氣中的一絲急切,隻低著頭搖了搖,“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自己叫徐婉,別的都記不清了。”
顧曦眸色沉了下去,“原來如此。”
隨後的幾天徐婉就一直呆在顧曦身邊,畢竟顧曦變成那樣她也有責任,出於內疚徐婉無法就那麼拍拍屁股走人。另一方麵徐婉也沒地方可去,她自有記憶以來就是在這河間村,她也一直就呆在河間村,她不知道自己 身體在什麼地方,所以也就沒什麼想去或者能去的地方,跟在顧曦身邊好歹還有個可以說話的。
就這麼,徐婉跟著顧曦,顧曦跟著他自己的身體,兩隻鬼回到了趙縣縣城——宛寧。
一回到宛寧小廝顧安就跑遍了整個宛寧,找了無數的有名的沒名的大夫,但沒一個人能讓他的少爺清醒過來。這可愁壞了顧安,整天守在顧曦身旁唉聲歎氣,在不就擦眼抹淚。
徐婉見不得一個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就到縣衙附近轉悠,什麼茶樓酒樓,酒肆小攤兒,她在河間村可沒見過,所以每天都十分的樂不思蜀。
聽這兒有人悄悄說誰誰誰家小娘子長得那是極美,看那兒兩個醉漢打起架了。看酒肆裏人們吆五喝六,看茶樓裏人們聽書品茶,看青樓裏人們醉生夢死···
“這似乎不是姑娘該來的地方。”
徐婉正看牆角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把肥手伸進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的衣襟裏,突然聽到身後清冽的男聲嚇得一激靈,回頭一看正是顧曦。
徐婉頗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是仗著別人看不見她才這麼大膽的偷看的,眼下被顧曦捉了個現形,小臉兒立刻就紅撲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