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是在老夫人房裏歇過,可伺候老爺的究竟是誰,隻有老夫人自己知道了。”
眾人嘩然。
居然還有這種事?
喬老夫人惱羞成怒,“為了報複你小姑子,不惜用這種手段汙蔑我?說,張翠給了你多少好處!”
張翠是張太姨娘的閨名,很是俗氣,喬藴曦忍不住笑了一聲。
“是,民婦是與龔嬤嬤有矛盾,當年,龔嬤嬤是被民婦和她大哥賣進喬府的,按理說,龔嬤嬤對民婦恨之入骨。可她為了幫夫人固寵,找到合適的孩子,不得不寫信給民婦,許了銀子和好處,那些書信民婦都留著。”
“書信?哪來的書信?即使有,也是你們偽造的!張翠,你倒是本事了,連我身邊的嬤嬤都收買了!”喬老夫人怒視張太姨娘。
比起她的焦躁,張太姨娘就要冷靜得多。
鮮明的對比,眾人也琢磨出了點什麼。
隻是太匪夷所思,老夫人居然敢這麼做?
就連算計好了一切的老族長都無話可說了。
他能說什麼?
這個時候偏袒哪一方都得罪人!
不過,老族長並未放棄任何一房,等嫡房和庶房爭出個高下,他再決定站在哪一邊吧,這是最妥善的辦法了。
婦人沒有被喬老夫人影響,用自己的節奏,繼續說道:“龔嬤嬤讓民婦找個男嬰送過來,暫時養在外麵,等老夫人生產的時候送進喬府。民婦花了五兩銀子從一窮人家裏買下文哥兒,坐了十多天的馬車,當時租住的,還是龔嬤嬤找的屋子,不遠,就在後麵那條街,”邊說,邊隨手指了個方向,“為了不被人發現,民婦足不出戶地帶著孩子,吃食都是傍晚過後,丫鬟偷偷送來的,一次送三頓,白天民婦自己熱了剩菜剩飯吃。怕被人發現文哥兒,老夫人還送了奶娘過來,就是後來老夫人產子後,‘專門’請來的奶娘。”
用熟人,免得節外生枝。
喬老夫人渾身哆嗦,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
喬四爺倒是有心幫腔,可在這關鍵時刻開口,明顯是心虛。
“因為文哥兒比剛出生的嬰孩長得開了些,所以老夫人堅持自己帶在身邊,好在,那個時候老爺在外忙著生意,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民婦帶來了當初買下文哥兒的契約,上麵有文哥兒父母的手印和龔嬤嬤的手印。”
喬錦雯大驚!
那些東西不是都賣給她了嗎,這多出來的一份從何而來?
壓下心裏的疑問,喬錦雯捏著手帕的手緊了又緊。
“當然,老夫人也可以說,這上麵是龔嬤嬤的手印,與您無關,”婦人一臉淡然,連開脫的話都體貼地幫喬老夫人想好了,“民婦原本以為,這件事過後,民婦怎麼著也能搭上喬家這條線,不說飛黃騰達,至少也可以衣食無憂,哪知民婦還是太天真。今兒有了機會,民婦自然要好好利用。”
喬三爺默默聽著婦人的話,有條有理,文縐縐的邏輯,根本就不可能是鄉下無知婦人該有的鎮定。
所以,有人教她!
緊張地看了張太姨娘一眼。
不知是不是後者的鎮定給了他信心,喬三爺焦躁的內心也暫時平穩了幾分。
“老夫人,午夜夢回,你不會做噩夢嗎?”婦人突然的一句話,喬老夫人一怔,“老夫人,你讓身邊的丫鬟代替你伺候老爺,又在她懷孕的時候弄死她,你不會做噩夢嗎?”
“胡說八道,我、我……”喬老夫人臉色蒼白,恍惚的雙眼似乎看到了什麼,無力地在空中揮動。
婦人淒厲地一笑,“那丫鬟名叫桂圓,是每日傍晚給我送吃食的丫鬟,也是老夫人院中的二等丫鬟,對夫人最是忠心。夫人假孕,怕老爺看出端倪,所以你便給身邊的丫鬟開臉,選來選去,最後選中了桂圓。隻是桂圓也是個福薄的,居然犯了你的忌諱,有了孩子,你隨便找個由頭把桂圓送到莊子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
“胡說八道!桂圓病死在莊子上,和我有什麼關係?”喬老夫人還在做垂死掙紮,“我專門請了大夫過去診脈,她得的是急症,又是重症,大夫無力回天。念在主仆一場,我讓龔嬤嬤親手埋了她,已經仁至義盡,你用一個死人汙蔑我,是何居心,連個死人都不放過!”
麵對喬老夫人的義正辭嚴,婦人微微一笑,“桂圓被送到莊子上的時候確實快死了,卻不是夫人說得那般得了重症,而是被折磨得快死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藏在厚厚的衣服下麵,自然沒人發現。老夫人請大夫問診,表麵上是彰顯自己作為主子的仁義,其實不過是加速桂圓的死亡而已。在桂圓假死後,你讓龔嬤嬤來確認,並把她埋在莊子上的肥田裏,三個月後,借口貼補家用,你不惜把自己名下唯一的一個莊子賣了出去,老夫人,若是民婦說錯了,還請你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