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行經巫祭宮時,巫祭宮是被已燒過之後的一片狼藉和沉寂。公孫茂站在巫堂前,雙手合十。
莫野與小白衝進宮裏,被眼前慘絕人寰的場麵所震驚,莫野大聲哭叫著“師父!師兄!”公孫荻將整個巫祭宮巡視一遍,回到巫堂前,問道:“發生何事?”
“來遲了!”這三個字,此時顯得如此沉重。
莫野抱著渡塵大師圓寂的屍體,哭的幾乎暈厥過去。
玄女峰祭祀大典也已接近尾聲,那裏正進行著最為壯闊的一步,燔燎。熊熊的大火在山頂燃燒著。小白覺得自己似乎聽見遠處玄女峰上,盤旋著最為神聖莊重的鍾樂,《南華序曲》。曾每個日曜日辰時,山腰上巫祭宮的祭師們會共擊此曲。莫野說,他喜歡那個時候,喜歡那不拘形體,逍遙瀚宇的天籟之音。前幾日在垂雲峰,他還教自己如何奏樂。
小白將半迷半醒的莫野扶上坐攆,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
“師父曾說,皇家祭天時會奏此樂,以奉天運。”在祭天時攜百位經業修行者伴曲誦經,向上天表示最純淨最崇高的敬意。如果是在垂雲峰,小白和莫野會有相同的喜悅。可是眼下,他莫名有些悲傷難過,明明是那樣隆重的盛宴,偏生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祭祀大典快結束了,我們得趕緊送公子下山。”公孫荻安慰性地拍了拍公孫茂的肩膀。
莫野一直盼望著能下山,可是現在,他卻沒有笑的氣力。
玄女峰上,韞王已下旨回宮。
“停。”公孫荻和公孫茂同時覺察到鬆林間暗潮湧動的異樣。
“二弟,帶公子下山,這裏交給我。”公孫荻鐵槍一橫,朝一旁的公孫茂吼道。
“來不及了。”
一陣疾風,卷入幾縷黑色的影子,瞬間掃光了所有士兵。
除了夏語冰,其他人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皆是一招致命。公孫荻,公孫茂,井語海,曲語道受了很重的傷。夏語冰快抵擋不住,眼看著,黑衣人的刀刃滑向莫野,小白彙聚靈力,擋在莫野前邊。
一出玄女峰,魚硯秋瞬間感覺到魔刹的殺氣,隻見一襲紅袍褪去,縹緲的紅色常衣絢爛如火,向北燒去。千鈞一發之際,一襲紅綢卷飛了黑衣人的刀刃。
魚硯秋輕描淡寫間,擊退黑衣人。黑衣人顯然也感受到魚硯秋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真氣,倏然沒入山林。
“小白,莫野。”
“師父!”“小師叔!”
魚硯秋為公孫茂等受傷的人輸入真氣,救治他們。最後為夏語冰療傷的時候,他發現夏語冰體內的氣息不似平常人的內力運息,而是真氣與魔氣互相交疊。
公孫茂等人悠悠轉醒,拜謝魚硯秋之後,便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聽罷,魚硯秋輕撫上小白的頭,淡淡說了句:“莫野,你跟他們去吧!小師叔讓小白陪著你!小白,你要是不喜歡紅衣衫,以後可以穿你喜歡的顏色!”
莫野不顧其他,好似覺得小師叔將小白給了自己,便無比喜悅。
魚硯秋走到公孫荻身邊,那語氣仍舊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公孫督統,這位姑娘以後就是我的弟子了!”
這是魚硯秋第一次看見夏語冰。那個護在莫野身邊的黑衣女子,身形窈窕,身姿鏗鏘,斜眉入鬢,冰冷無情的眼神充滿原始的狠戾,一襲黑魅籠罩著暗無天日的深沉。她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絲微乎其微的魔氣。
公孫荻想起出山時,師父說的話,為夏語冰找一個歸宿,這南冥大祭師興許是她最好的選擇,就點了點頭。
魚硯秋那洞徹人心的眼眸,盯著夏語冰:“往後,你叫齊一,好生照顧自己,待我辦完事,來接你和小白。”
說完,瞬間在眾人呆愣中消失在叢林遠處。
沒有掃落葉的聲音,沒有誦經的聲音,沒有習武的聲音,存在的,隻是檀香裏的空虛之味,廢墟間的焦土之味。他不會因自然倫常而傷春悲秋,但如此慘絕人寰的屠殺,讓他眼瞳血紅,眉間那株火苗更加魅惑,尤其在看到渡塵大師圓寂的背影時。魚硯秋知道,自己來晚了。他很詫異,巫祭宮發生這麼大的動靜,為何在與垂雲峰相對的玄女峰沒有絲毫察覺?
經曆困難重重,公孫茂早先一步等在韞王回宮必經之路上。
“大膽,竟敢攔陛下的車馬!”一走在最前麵的領頭將士,忙拔刀護駕,仔細一看是公孫荻和公孫茂,又道:“原來是公孫督統、太尉大人!攔駕可是殺頭的重罪!”